空气里陡然一阵诡异的死寂,所有人的视线,都讳莫如深的落在了沈瑾汐身上。沈瑾汐闻言,却只是神色慵懒的扫了纳兰云一眼,神色冷淡的道:“我跟江小姐之间的恩怨,自然该由我亲自来处理,纳兰小姐说得不错,今晚是纳兰家的大喜日子,在别人的地盘上闹事,始终是有点不太礼貌,既然纳兰小姐开了口,就依纳兰小姐的意思办吧。”
纳兰云笑了笑,“那我就多谢沈小姐了,来人,送江小姐回去。”
很快,就有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走了过来,纳兰云简单交代了几句,那两个保镖便将江慕雪带走了。这事既然有纳兰云出头,顾云琛也没再追究,其他人自然要给面子,气氛再次缓和了下来。沈瑾汐放下手里酒杯,修长手臂搭在顾云琛大掌之上,似笑非笑的开口:“心肝儿啊,今晚唱这么大一场戏,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嗯?”
顾云琛眸色微深,眸光微微闪动了一瞬,声音沙哑的道:“你不生气?”
沈瑾汐一侧眉梢略微一挑,“的确是有点生气,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跟江慕雪之间的事情,不必你来插手……”沈瑾汐尾音一顿,面上笑意瞬间散尽,唇角泛起一丝空冷笑意,目光没有聚焦的盯着顾云琛,“心肝儿,你……越界了。”
顾云琛瞳孔微微一缩,手指无意识的稍紧了紧,哑声开口,“抱歉。”
沈瑾汐唇角一勾,身体略微朝后,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情,背脊贴在沙发背上,面无表情的道:“你以为单就一句抱歉,今晚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吗?那我岂不是也太好哄了?”
呃……你是不是好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一边陆泽臣等人瞪大狗眼,眼珠子几乎粘在两人身上,这特么是要……撕逼的节奏?原本陆泽臣就担心顾云琛这么做会惹怒沈瑾汐,毕竟沈瑾汐表面上看着像个软柿子,事实上,她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改变。更何况,那人是江慕雪,沈氏破产,沈父沈母车祸身亡,这一切都是拜那个叫江慕雪的女人所赐。血债,终究要用血来洗,可这笔血债,沈瑾汐从来都没打算让他人插手。顾云琛背脊绷成一条直线,眼珠里缠着一点不甚明显的血丝,眸色深沉的注视着沈瑾汐,良久,他才缓缓开口:“灌了脓的陈年伤口,总得要挖开来,或许痛苦,可它总会有愈合的可能,你如果一直捂着这伤口,它只会如同一株淬了毒的蔓藤,不断的在你身体里成长……小汐,我不想你变成那样的人,那么,那个恶人就由我来做,好吗?”
“卧槽!顾云琛你这个贱人你不要脸!你分明就是故意戳了我们家沈汐汐的痛处,还他妈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沈汐汐,跟这个贱人划清界限,哥带你天涯海角去浪!”
贺天瞬间炸毛,声音出离了愤怒。不知为何,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如果他再不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的话,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机会了。为什么沈瑾汐那么聪明的一个女人,偏偏就上了顾云琛这个贱人的贼船呢?陆泽臣伸手,一把死死捂着贺天的嘴,大哥,你特么作死,别往老子们身上扎刀啊!贺天一脸嫌弃的瞪着陆泽臣,唔了半天,也没唔出半句话来。沙发上,沈瑾汐幽深的目光透着几分前所未有的疏离冷淡,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顾云琛,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倒映着男人那张刀削斧凿一般的脸颊。良久,沈瑾汐才缓缓伸出手,轻佻的挑起顾云琛的下巴,唇角缓缓一勾,“这么着急干什么?不管过去多久,那些都是我的禁忌,别人碰不得的……可你不是别人,心肝儿啊,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顾云琛背脊绷成一条直线,如雨后深潭般的眸子里微微泛起一丝涟漪,朝着沈瑾汐看了过去,声音极其沙哑,“小汐,抱歉。”
沈瑾汐放开顾云琛下巴,一副戏文里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神情,双臂环胸,似笑非笑的盯着顾云琛,“我看着就那么像不讲道理的人吗?嗯?”
顾云琛:“不是。”
沈瑾汐一侧眉梢略微一条,桃花眼里漾开一层浅淡的笑意,“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这一口气我也确实憋了很多年,不过,虽说当初她用的是不光明的手段毁了我沈家一切,但我不是她那样的人,我要夺回属于沈家的一切,用正大光明的手段,你明白吗?”
顾云琛沉默了几秒,幽深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怜惜,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女孩脑袋,满目温柔宠溺,“嗯。”
他没说,他只是不想看到她那么辛苦,既然是伤疤,那就要揭开,哪怕痛得鲜血淋漓,那样才会有愈合的可能。沈瑾汐一脸意兴阑珊,压低了声音,“我有点累了,我们先回去吧。”
顾云琛:“好。”
沈瑾汐从沙发上站起来,淡淡扫了一眼一边目瞪狗呆的几个人,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的开口:“怎么,我突然这么善解人意不习惯了?”
贺天和陆泽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求生欲的又摇了摇头,倒是一边莫深,眸子里裹着几分醉意,神色极其复杂的盯着沈瑾汐。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就明白过来,他哥这一辈子大概都没机会了,沈瑾汐这样的狗,居然会为了顾云琛打破自己的底线原则……他实在不敢想,如果今夜这一切是他哥做的,这女人会怎样怒火滔天。原来沈瑾汐也不是不温柔不善解人意,只是她的温柔和善解人意,都是给顾云琛的。还真是……让人嫉妒啊!沈瑾汐缓缓伸了个懒腰,慢条斯理的道:“今晚这也没什么吃的,准备回去弄点烤肉……你们要一起吗?”
陆泽臣和贺天:“要的!”
一边莫深暗搓搓的轻咳了一声,“小汐汐,我可以带家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