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少额头冷汗坠落下来,面上神色走马灯似的变了几个来回,酒顿时醒了七八分,他赶忙抹了把冷汗,费力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开口:“呵呵,贺少误会了,我刚才也只是喝多了,胡说八道的,不知道她是您的人,对不起,对不起……”贺天冷笑一声,“周三少是不给我这个面子了?”
周三少脸色陡然一沉,小腿没骨气的抖了几抖,这才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干巴巴的道:“贺少误会了,我,我喝,我喝。”
贺天眸底冷光乍现,身上的冷意越来越骇人,他冷声道:“既然周三少答应了喝,那总不能也用这种小酒杯吧,来人,给周三少换最大的杯子过来。”
周三少一听,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可贺天是贺氏集团的太子爷,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他平常在酒吧看上什么人都是直接下手,从来也没人敢说个不字,没想到今天偷鸡不成蚀把米,偏偏这个人还是他不能得罪的。周三少这会儿肠子都快悔青了,眼神不时往旁边那个女孩身上瞟,实在是捉摸不准这女孩到底什么来头,值得贺天动这么大的怒火。另一边,女孩似乎也没料到贺天会站出来帮她,她手指死死扣着托盘,骨节处微微泛白,她低垂着眉眼,背脊崩成一条直线,深色的眼珠里裹着深彻的不可置信。酒杯很快就送了过来,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送来的杯子是市面上最大号的,一瓶酒都未必能够装满一杯,很快就有人开了酒,将那大杯子装满。周三少看得头皮一阵发麻,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贺天,硬着头皮道:“贺少,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错,兄弟给你道个歉,您看在我们周家跟贺家多年合作的关系上,就,就放过兄弟这一次,兄弟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一屋子的富二代,哪个不是在酒池肉林里泡大的,酒量都不会差,可这么大一杯酒灌下去,他这命都得去掉半条!沙发上,贺天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身边的沙发扶手,这声音不大,但落在周三少耳朵里,却如同是平地乍响的惊雷一般。几秒钟之后。贺天缓缓抬起眸子,漆黑深邃的瞳仁里缠着一点细碎血丝,他似笑非笑的盯着周三少,周遭空气顿时降至冰点。贺天唇角缓缓一勾,声音极冷:“怎么,周三少这是不给我面子?”
周三少吓得两腿一软,额头冷汗涔涔,赶忙道:“不,不敢!我怎么敢不给贺少您面子……”贺天冷笑一声,眉峰冷冽,“我耐心有限,只数3声,周三少自己看着办,3——”贺天拉长了声调,分明是平静无波的声音,可落在众人耳朵里,却像是裹着疾风骤雨一样袭来,不少富二代都暗自庆幸,没像周三少一样急色,惹了怒该惹的人。“我喝!”
周三少脸色煞白,舔了舔嘴唇,“这酒我喝,就当是给贺少赔罪了,还请贺少网开一面。”
贺天眸色微深,看向周三少的目光,裹挟着一丝危险气息:“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吗?”
周三少嘴角猛地一抽,立即道:“不,不敢!我不是这个意思,贺少不要误会!”
因为贺氏集团的实力摆在这里,所以,在整个M市都没几个人敢在他跟前说个不字,这就是出身和背景给他带来的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所有人见了他,都是毕恭毕敬,生怕一个闪失,就葬送了自己的前程。可这些卑躬屈膝或者阿谀奉承里,又有几分真心?贺天眸色微深,眼珠里缠着一点不甚明显的倦色,耳边是一帮子看热闹的富二代的嘶吼呐喊的声音,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有点累,那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疲倦,像是淬了毒的钝刀,一点一点的磨着他的心脏。女孩浑身如同被人定住穴道一般,僵立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在一片嘈杂声中回过神来,做贼似的,眼角余光朝着贺天的方向瞟了过去。沙发上,男人面上一片山雨欲来的神情,脸色阴沉到了极致,目光似有若无的看向一边正在喝酒的周三少。片刻后,女孩收回了视线,她落寞的垂下眼帘,脑子里陡然闪过一幕一幕的画面,如果没有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大概还会痴心妄想,认为贺天是在替她出头,可她……只不过是金碧辉煌酒吧的一个谁都可以揉捏的软柿子而已,她连痴心妄想都不敢有。女孩悄无声息的放下了手里的托盘,然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没人注意到她什么时候走的,等贺天再次看向那个方向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贺天微不可查的轻轻皱了皱眉,心情莫名变得有几分烦躁,对周三少更是没有半点好感,直到周三少直接醉晕了过去,他这才叫人把周三少带走,其他人见势不对,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走了。偌大的包厢,顿时只剩下贺天一个人,他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轻轻阖着双眸,呼吸均匀,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外响起一阵细微的敲门声,女孩耸拉着脑袋不按的站在大门口,脸色略微有点病态的苍白,她手里端着一杯白开水,是酒吧负责人魏经理叫她送过来的。“进来。”
包厢里传来一道极其沙哑低沉的声音,女孩心头蓦然一颤,脑子里不断浮出上一次的画面,她脸色苍白如纸,浑身瑟瑟发抖,手指死死攥着,像是要把指甲掐断一般。几秒钟之后。女孩有些颓然的将脑袋埋得更低,然后伸手握住了包厢金色的门把手,缓缓推开,她背脊绷得很直,每走近一步,空气仿佛就冷了一分。女孩在距离贺天两三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白皙的额头已经沁出一片细碎的冷汗,她脚下如同生了根一般,不敢再往前走,心脏疯狂跳动着,几近跳出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