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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遇见(1 / 1)

地域。是夜。满天的星空。W城的中心,霓灯迷烂,映透着这个城市的纸醉金迷。夜魅位于W城的商务中心,作为该城最大的酒吧,往往聚集了一批批上流之辈。在夜魅工作的人,往往有着较高的收入,尤其是这里的舞女,舞蹈水平堪称该省最精最尖,常常受到人们的追捧。但夜魅不似其他酒吧那般放荡不羁,来这里的往往是有教养之人,他们手握酒杯,彼此谈笑或是抬眼欣赏曼妙舞姿,从来都透射着普通人难以理解的冷静,将本该宣泄亢奋与不满的混杂之地,变成了优雅高贵的聚会场所,也因此,没有一定地位的人将没有资格进入夜魅。桑子是夜魅出了名的女人。说她是女人其实是不合适的,她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孩,但跳得一身好舞。关于桑子,无论从她的出生到她的成长再到她是如何进入夜魅再被冠上舞后之名成为夜魅最红的摇钱树,人们都有许多话可以讲。“嗨,桑子那妞啊,据说是仙女转世,不仅人长得漂亮,那舞技啊,估摸也是国家数一数二的。”

“她几乎将可音给比了下去。哎,我听隔壁的老李说啊,她从刚出生就能跳舞了……”从上圈人士到普通百姓,众说纷云,就连桑子也在疑惑为什么别人会如此了解自己的身世,而且还说的有模有样。桑子只记得十一年前,她独自站在破败的街道边,审视着这一个完全陌生而冷漠的世界。风将她的黑发吹起,轻扫她那乌黑而明亮的眸,红唇微抿,恰恰出卖了她平静外表下努力掩盖的无措与不安。便是这不经意的一瞥,十一年前夜魅的当红舞后可音,仿佛看到了一朵莲,那是真正的出淤泥而不染,一朵能够在肮脏的世界中,独尊,绽放出光芒的奇葩。“你要来跳舞吗?”

可音侧头,笑着问桑子。桑子淡淡扫了可音一眼,然后目光掠过可音,投向远方。“你可以学到最棒的舞技,享受富贵,得到上流名人的尊重,只需要你在舞台上跳舞,得到人们的认可。还是……”可音看着仍旧爱理不理的桑子,“你想要过难食温饱,找不到去处,还要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生命安全的生活呢?可以活的更好,又何必如此对待自己?”

最后,桑子跟了可音。可音视桑子为弟子,夜魅收留了她,给了她一套住处,位于市中心不远处的一套单身公寓。但这个秘密,只有可音和代理老板九月知道。可音说,我虽给了你崛起的机会,但这都是舞台上的技能,下了舞台便失效了。生活中的许多事,你都得独立解决,你年龄虽然比其他舞女小上太多,但气势上是绝对不能输给他人的,她们,都是欺软怕硬的。于是,在桑子十五岁那年,可音跳了自己的最后一支告别舞,将桑子推向了舞台。桑子一舞成名,那支《若鸿蓝》,确确实实倾注了她对可音的尊敬和爱戴,以及对夜魅的感激之情。其他舞女虽跳得也是很好的,但与桑子一比,总少了特色,再加夜魅的差别待遇,于是,桑子在风口浪尖这个一般人不敢呆久的位置,足足呆了四年。这一晚常例,桑子给自己化了很浓的妆。她用眼线笔一层一层地勾勒着眼睑,睫毛膏反复轻刷,睫毛细长,翘的弧度很是好看。朱纯一点,煞是可人。她内着金色亮片舞裙,由于入秋以来,天气一直有些凉意,她外加了一件白色裘衣,颈前垂挂着半块暗红的玉,极是通透。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她绾了松松的发,隐约露出她那修长的脖,纯情中平添几分妖媚。当她来到夜魅的时候,只觉得胸前的玉有些微微发热,但并未在意。一进入夜魅之时,着实被眼前之景吓了一跳。只见一名少年慵懒斜靠在沙发上,眼神很是迷离。他身边紧挨着两名颇有姿色的舞女,敬酒,谈笑,风情万种。周边的纨绔子弟们内心虽不满,但为保持良好的形象,只得闷闷喝酒,时不时扫眼舞台以分散自己注意力。他们见桑子来了,目光瞬间明媚,抬手冲她晃晃酒杯。桑子含笑着点头,但不经意间皱了眉头,因为这半块玉愈发炽热了。内心虽是疑惑,但表面保持着平静,目不斜视地从少年身边经过。少年将目光停留在桑子的脖间,不禁眯了眼。他身边的其中一名舞女叫纳纳,虽美貌和舞技不及桑子,但凭借她那火辣的身材很受客人欢迎,脾气也有些蛮横。纳纳自是注意到了少年的变化的,内心更是一肚子火气,觉得,桑子夺走了一切,却还高调引起自己身边的人的注意实在是过分,便拦了桑子道:“桑子妹妹,你先前病倒了长久不来,让夜魅的经营很是惨淡。如今这儿的客人是换了一批又一批,今晚我可见着一个好的了,是不是啊?”

説罢,她将手绕过少年的脖子,半搂着他。少年凝视桑子,浅笑,不语。桑子讨厌少年那审视的目光,仿佛可以洞察一切。她撩了撩发,笑,“的确。纳姐姐你要好好照顾客人。人家是新客,别怠慢了。”

说罢,整了整大衣,冲少年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少年用手枕了额,侧头,望着她的背影悠悠道:“我在这里等你这么久,你却说走就走,那才是怠慢了客人。”

他声音不响,却很有穿透力,又恰是在换曲之时,整个底层的大厅渐渐安静下来。桑子止了步,扭头,略有些疑惑地打量他,然后微笑问:“不好意思,您认识我?”

少年将像蛇一样缠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挪开,然后站起身来,简单的衬衫与牛仔,更显露了其修长的身材。他低头看着桑子,然后咧了嘴,笑得像个大男孩,“久仰大名,桑子小姐。我是朔尘。”

桑子挑了眉,点点头。然后转身,对那些将目光全集中在自己身上的人提高了嗓音,“舞女们继续跳舞,客人们请继续欣赏!”

然后,她回眸,盯着朔尘那双好看的眼,唇角充满玩弄的笑意,声音不高,却能让他听个清楚,“恕我冒昧,请问,您成年了吗?”

“总归是比你大的。”

朔尘重新坐下,再次看了桑子胸前的玉一眼,道,“这玉哪买的,看着挺不错。卖给我如何?”

“不好意思,传家之宝。”

朔尘耸了耸肩,支走了身边的舞女,然后陷进了柔软的沙发,然后安静地抿着酒,欣赏舞蹈,不再理她。更衣室内,桑子将裘衣挂在了衣架上,听着外面充满野性的重金属音乐,只觉得头像爆炸了般的痛。她低头看着胸口的玉,有着莫名其妙的温度。为什么偏偏是今日,变得奇怪的玉和遇见奇怪的人。瑰丽的舞台之上,光束聚焦在正中央,空气中仿佛点染丝丝韵华。节奏分明的鼓点之声,恰似万马疾驰,悠扬的号角亮鸣,如指引群鹰低翔,狂揽起卷卷黄沙。猛然,音乐低鸣,灯光暗淡,直至全场漆黑。桑子站在舞台中央,低头,指尖轻点地面,衣裙上的金色亮片在逐渐明起的彩光中闪烁点点的光。她缓抬右手,目光凝焦于指尖,俯身,扭腰,四个急速圆周旋转,在人们惊叹其唯美舞姿之时,一个迅速卧地,徒留左手凝滞于半空,纤长白皙的手指灵巧勾动,金色的指甲波动,是个魔咒,蛊惑了人心。“好!好!这是桑子新编的《莫踏》,像极了女侠风范!”

“她的舞自是好的,我倒想知道还有谁能与她比肩。”

“若能娶她为妻,十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只可惜年纪尚小。”

“别俗行不行,这样的尤物不可亵玩,她是件做工精致的饰品,碰不得。”

朔尘的脸隐在明暗交替的霓灯中,看不清表情。“你们这些凡俗子弟是断断配不上她的。”

朔尘看着远处的桑子,漫不经心的说道。他身边的人闻罢不悦的扭头,瞅了朔尘一眼,有些愣了。其中一个人反应还算快,应声道,“不知你是什么来头,敢在我们面前狂妄的出此言。男人中长得好看的不少,你若是以为有容貌便配得起桑子,那就大错特错了。”

音乐仍然激昂的演奏着,可桑子却僵了身体,只是短短三秒的功夫,她压住了内心的惊恐,面带微笑,继续扭动着腰肢。“呵,我还以为你们会认为我的外貌似天上的神仙呢,当真让我失望。不好意思,我没权也没势,还是个逃亡中的人,让你们失望了。”

朔尘轻笑起身,不看男人们吃惊的脸,踱步向舞台走去。一分一秒过去了,桑子的脸上布满层层的细汗,望着台下不断叫好的观众们,她咬了唇,再次来了个四个圆周旋转,只是步履有些踉跄。朔尘望着她走近。桑子弓起了腰,一个波浪形的起伏,她忍住双手挪动的冲动,一个扭转起身,再后仰,双手撑地,气喘连连。更近了,朔尘走到了舞台边的楼梯口。桑子背对观众,紧紧皱了眉。随后,她一个大幅度跳跃,却在落地之时,失去了平衡。毁了吗?桑子闭上了眼。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桑子的臂,她吃惊地睁眼,却见眼前五指骨节分明,牢牢扣着自己。桑子容不得多想,一狠心,拉着那陌生的手,华丽旋转,斜躺在男子怀中。音乐渐弱,一曲终。台下早已无了喧闹,只愣愣看着眼前的一幕。桑子站正了身,见身边是那个神秘的朔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不等桑子反应过来,朔尘轻松解下她脖子上的玉,然后拉起桑子的手,边走边不忘调侃,“怎么,被我迷住了么?想看真正的帅哥,就跟我走吧。”

“别拉着我。把玉还我。”

桑子瞪着朔尘的后脑勺。“忘恩负义你做的也太明显了。我救了你,还不谢我。”

朔尘带桑子绕了个弯,继续向前走。“忘恩负义,什么意思?”

朔尘停下步,转头看着桑子的脖子道,“看,都红了。”

他提起那半块玉,又道,“现在这块玉起码有八十多度,一般人不能忍的。”

“那有什么办法,舞蹈是我的生命,不能出了差错。你怎么知道我的玉在发烫?”

朔尘将玉的绳子递交还给桑子,然后从一个盒子中掏出了另外半块玉,看着桑子,无奈道:“倘若这盒子是用木头做的,我真担心它烧起来。”

嗓子瞪大了眼,呆呆望着朔尘手中提着的另外半块玉,又看了看自己的,喃喃,“吻合的裂痕……”然后抬头直视朔尘的眼,却被其眸色吓了一跳,声音也有些颤抖,“你是我的谁?你带了美瞳?”

“美曈是什么,能当饭吃么?”

朔尘嗤笑,“我算是你的战友。你想知道你的来历么?我有一个秘密要同你分享,不知你是否好奇呢?”

桑子回到了更衣室,遇见了纳纳。“这么小就学会勾男人,我做姐姐的还得向你学习。”

纳纳拦住了桑子的去路。“走开。”

“不叫纳姐姐了吗?看你刚才还……”“她是我男朋友,三年了,你自然是没有机会的。”

桑子眼含笑意,掠过纳纳,取下裘衣,往外走去。朔尘倚靠在夜魅的门口,笑了,喃喃,“男朋友?三年?雅多情商应该不低。”

然后转身,看着桑子裹着大衣从星光璀璨的走廊中向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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