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尧摸了摸揣在怀里的宝贝树皮,瞅准了断燕山的方向,也不顾脚痛腿酸,加紧了赶路,汤尧现在满脸污垢,浑身上下又脏又破,衣衫更是烂成了布条。脚下的鞋露出了脚趾头,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子,一路上并没有人注意这个小家伙,兴许正是如此,汤尧倒是极其顺利的回到了断燕山。站在山脚下,汤尧仰起了头,山——依旧。青翠高耸直入云端,树也依旧,郁郁苍苍茂密成林,汤尧看着这熟悉的山门,鼻子一酸,抽了一口气,竟是眼圈一红落下泪来,“山爷爷,我回来了,”脚下是连连加快了脚步,回到了旧日的石屋。此时山爷爷巡山去了,石屋里并没有人。见一切如旧,汤尧面带回忆之色,坐在了窗前,神识却是不有自主的散开,却感应到一种奇怪的波动,那波动似乎和汤尧的血脉的脉动遥相呼应。砰—砰—砰—,每一下都暗暗呼应,汤尧一凛,忙又仔细探查,却是再没有感应到那种波动,自从修炼出神识开始,他的探查却从未出过差错,汤尧顿时警惕横生,这是什么?这么奇怪,汤尧在石屋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查探了一番,竟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带着满腹疑问,汤尧摇摇头,仍是坐回了窗前,静静等着守山人回来。久等不见山爷爷归来,汤尧忍不住困倦,躺在了久违的木床上,迷迷糊糊打起了盹。毕竟是孩子,既是有了神识,汤尧也没有修真之人该有的警惕,散开着神识,却睡着了。守山人一靠近石屋,竟发现了那陌生的神识,以为有人要对主人不利,心里顿时一惊。,手上自是捏了一个手势,只要不妥,便一个招式丢他个措手不及,思及此,守山人立时一个瞬移。瞬间出现在屋里,此景无人看见,若是看见平时不声不响的守山人居然有瞬移的能力,必然大惊,瞬移是元婴期才有的能力。进门却没有见异常,只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他走近了一步。见是床上躺着那许久没见的熟悉的小人儿,遂放下了警惕,收回了手,心里悲喜交加,仔细端详了一番,竟是忍不住掉下了泪,这多久不见,小家伙长高了,瘦了,还筑了基,修炼出了神识……小心查探了一下汤尧的修为,面上竟是欣慰之色。伸手欲摸汤尧的头顶,却怕惊醒了他,最后只是摸了摸汤尧已经很长的头发,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在外面怎么过的,头发又脏又长,还纠结成了团,面上全是黑泥,衣服烂成了破布条,露出肉的几个地方就是一道道伤痕,看来这一年不知道受了什么苦。守山人暗暗挂心,眼泪滴的更是凶狠。竟完全没有平日里那冷冰冰的模样。不知道睡了多久,汤尧才睁开眼睛,一睁开眼睛看见眼前一个黑影。骇了一跳,仔细定睛一看。见是那久不见的山爷爷,目含眼泪定定的看着他。见汤尧醒转。守山人露出一丝笑意。似有许多话要说一般。“山爷爷——”汤尧一咕噜坐了起来。紧紧抱着守山人,哽着声音说道:“山爷爷,我想你——”“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守山人抚这汤尧的头顶,半晌,方捧起汤尧的脸庞,“起来,叫爷爷好好看看,”汤尧猛的抬起了头,问道:“爷爷,我发现这屋子有古怪。”
“哦?”
守山人一怔,松开了汤尧,汤尧抓抓自己脏乱成一团的头发,苦恼的说:“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有一种感应,这屋里有一种波动,隐隐和我的血脉的脉动相呼应,再找就找不到了。”
守山人沉吟一声,“我知道是什么了,但是现在不是你知道的时候,你也别多问,不到时候爷爷是不会告诉你的,”揭过此话再也不提。“又是这话。”
汤尧咕哝了一声,见山爷爷不会松口,眼中失望神色一览无余。“来,给爷爷说说你这一年的经历。”
守山人已经扬起了笑意,似没有看见汤尧眼中的失望,分明就是不给汤尧机会继续追问,汤尧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山爷爷,腹诽道:“山爷爷真狡猾,”山爷爷似乎知道汤尧在想什么,脸上竟有隐隐的笑意,汤尧再看时,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汤尧就把自己刚出山就被一老一少两个人捉住的事情给爷爷说了一遍,山爷爷一听见那二人的模样。肯定的点点头:“确是魔修。”
汤尧又说那二人把人做修炼材料,他在二人的房间却没有发现端倪。“山爷爷,人怎么可是修炼材料?”
守山人摸摸汤尧的脑袋。“还记得爷爷给你说过修真界的残酷么?你看到的不过是很小一部分,更残酷的也不是没有。你也是幸运。”
又听见汤尧说被带进了崇岗山的万重门,守山人的面上才变幻了一下,汤尧说道他看见后山无人守卫,因着急逃跑也没有细想这是什么缘故,接着就坠入了千米以下的的山崖,守山人冷抽了一口气,那是迷雾深渊啊,听说进去的人没有能出来的,难道汤尧掉进的不是迷雾深渊?想到此。守山人紧张的把汤尧拉过来上上下下仔细来回看了几遍,又捏了捏汤尧的手脚急各处骨骼。见是无恙,方缓过来一口气。继续听汤尧叙说。汤尧掏出来怀里的宝贝树皮,献宝一样的递给守山人,“爷爷看——”“这个是——”守山人又吸了一口冷气,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此物乃是龙血木,可以延续寿命,起死回生。”
守山人大喜,那这个不是对主人有大用吗?传音回道:“知晓了。”
心下思定,却是挺了挺腰板。咬牙还是放下了老脸。只见他讪讪的红着老脸,语气竟有些低三下气:“尧儿——山爷爷能不能厚颜问尧儿讨上一块。”
汤尧不觉得有不妥,爽快的掰下来一块,“爷爷,可别嫌弃少,这个可以洗髓的,我要给他们一人留一点——”后面的声音更是减弱了音量:“自己还要留一点。”
手里更是隐隐把树皮护在了胸前,好似深怕守山人会伸手抢夺似的。守山人知道汤尧小气。忍住笑意:“够了,够了。”
后面竟哈哈大笑起来,汤尧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尖。红着脸也嘿嘿的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汤尧又问起明石,白铜,索同……守山人却眼神微微闪烁。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明天你自己去探望吧!好叫他们惊喜一下。”
粗神经的汤尧连连点头:“爷爷所说极是,”想到明天一定吓他们一跳。不由得自顾的又“嘿嘿”傻笑了几声。守山人自是知道他们几个自小亲厚,他不知该如何给汤尧说起。“好了,看你脏的和小脏猴似的。快去打水洗洗”守山人捏了一把汤尧黑兮兮的脸蛋。兀自端详了一下手里那隐隐散发着异香的赤红色树皮,随后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也不见守山人怎么动作,那树皮就消失在了手上。原来守山人竟也有一个可以储物的器具。只是却不知道是什么物事。汤尧对这一切自是不知道,他从井里打上来水,站在院子里就开始洗他的身子。从坠入了那神秘之地就没有再好好的洗过澡。不一会水里竟是厚厚一层泥浆。又换了数盆水才把自己洗干净,洗好了竟是发现自己那破成了布条的衣服是再也穿不成了,光溜溜的走回石屋,去找干净衣服穿在身上。以前的衣服穿在身上,不是袖子短了一截,就是裤腿短了一截。原来出去这一年,身量竟是长了不少,以前的衣服却是再也没有合身的了。守山人忍住笑,翻出来一件自己外袍,扔给汤尧披上。汤尧没有合身的衣服,光溜溜的躺回了木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就没话找话和山爷爷说着话。“山爷爷,你会不会武技啊。”
“会几招。怎么尧儿想学武技了?”
守山人翻弄着不知名的草药,头也没抬起。就随口回了一句。见山爷爷没有在意。汤尧央求道。“教我好不好?我都筑基了,还没有武技,”一边眼巴巴的支着下巴看着守山人等着他的回答。“你上次那一招不就是很好吗?”
“山爷爷——”汤尧拖长了音调,“我那个还需要完善,暂时上不了台面。你就教我几招啊。”
“好好,教,教——”守山人这才抬起头,抬手宠溺的摸了摸汤尧的脑袋,“好了睡觉吧。爷爷还要整理草药,”“哦,”汤尧答应了一声,躺下了却没有睡着,明天去探他们几个。一定给他们个惊喜。“山爷爷,明天我没有衣衫穿,难不成我光着去啊——”汤尧突然想起自己没有衣服蔽体,“睡吧,明天你起来就会有了。”
守山人仍是头也没有抬,汤尧却是睡不着,守山人整理完药材,又拿出来一件自己半新的衣衫,一针一线比着汤尧的身板,修改了起来。汤尧看的心酸。假装睡着无意翻了个身,面朝墙壁无声留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