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方佳怡以为自己即将要和地板来此亲密接触的时候,突然右手一紧,有人生生地拽住了她。她满脸惊恐的气喘吁吁,睁眼正对上他一双清冷含笑如月牙般的眸子。“啪。”
一滴汗水从她的额头躺下来,滴答在地板上,摔成无数瓣。她重新坐正,脸颊通红,眼神飘忽始终不敢向对面看。白转林嘴角轻抿着上扬,清冷的目光始终紧紧地盯着她,就像是一只沙漠中的孤狼在密切注视着猎物一般。方佳怡向来奉行的是敌弱我强,敌强我就弱的行事方针。于是,此时她在气势满满的白转林面前就跟一只小白鼠似的,恨不得将脑袋扎进米里,再也不抬起来。不过等菜端上桌之后,她又忘了什么是害怕了,一门心思的扑在美食里,吃得特别开心。白转林则始终淡笑着看着她,吃得很少,只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眼底的猩红色越来越浓,大概是在核计这该怎么把眼前这个秀色可餐的女人拆吃入腹。大快朵颐之后,方佳怡满足的靠在椅子里,眼中闪烁着无比幸福的光彩。“吃饱了?”
他问。“嗯!”
她笑着点头,“嗝”打了个饱嗝,然后起身拎包,准备走人。她刚走了没两步,眼前的光线突然一暗,是被他挡住了去路。“去哪里?”
他逼视着她,语调悠悠,嘴角旋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她直觉他来者不善,于是步步后退,戒备的盯着他,“你想干嘛?”
他步步紧逼,她不断后退,却最终被他逼入狭窄逼仄的角落,再也退无可退。他眼中邪魅的笑意更浓,抬手轻轻地捏住她的下巴尖,低头将嘴巴凑到她的耳旁,往她的耳蜗里吹气说,“你吃饱了,但是,我还没有。”
嘎?方佳怡直觉自己像是被一把大镰刀劈中了一般。恐惧之下,她战战兢兢地吞下一口口水,暗自告诉自己不要怕,要淡定,对,一定要淡定。然后,只见她身子慢慢的下滑,大概事情企图从他的臂弯下钻出去。可是她那点可怜的鬼心眼儿全都被白转林看透了,他突然大手一抓,直直的,稳稳的,准准的抓在了她那对柔软的肉团上,然后,还捏了捏。方佳怡只觉得一股电流迅速从脚底板直冲脑顶,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怔愣的而防备的盯着白转林。她使劲儿扭着脖子,眼角泛泪,脸颊通红通红的,像是随时会滴下血来。“你放开我。”
明明是反抗的话,可说出来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声调软软的,糯糯的,娇滴滴的,根本不像是想要拒绝,更像是欲拒还迎的勾引。他轻笑出声,蓦地,俯下头,滚烫的唇瓣就那么不偏不倚的压在她的唇上……………翌日早晨,冷凝刚从被窝里挣扎起来就听到自个手机响了。她一猜这么早该给她打电话的准保是方佳怡那小妮子。她伸长了胳膊去够手机,拿过来一看,果不其然就是方佳怡打来的。她双眼迷蒙的打了个呵欠,然后不紧不慢地的接听了电话。“小凝……呜呜呜呜……”她一开始就开始哭,冷凝被唬了一跳。印象中,方佳怡可不是一个爱哭鬼。认识她这么些年,冷凝一共就在电话里听过方佳怡跟她哭诉过两次,一次是大一的时候,寒假里方佳怡打电话告诉冷凝说她期末考试七科挂了六科;还有一次就是方佳怡她妈妈跳楼自杀那次。冷凝翻着白眼如此一想,脑海里不自觉的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来——不会是方时运不幸逝世了吧?她于是战战兢兢地对方佳怡说,“佳怡,你到底怎么了,慢慢说,别哭。”
电话里方佳怡越哭越伤心,抽抽搭搭地冷凝生怕她会一口气吸不上来就也嗝屁归西了。于是冷凝忙得又说,“你先节哀,稳定住情绪,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我尽量很快赶过去。”
方佳怡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只抽抽搭搭的说,“我现在在家里。你怎么尽量快点赶过来啊?你现在双腿不是已经……”她说到了冷凝的痛楚,自个心里也跟着悲伤,于是又“嗷”一嗓子,哭的那叫一悲天悯人,惨绝人寰。冷凝觉得多说已无意,于是迅速挂断电话,而后又连忙给顾晓东打电话。开口就是,“顾晓东你无论现在在哪里赶紧来我家接我,咱们一起去找佳怡,她爸去世了。”
顾晓东当时正在和吴胜男一起沐浴在清晨温暖和煦的阳光中一起享受美味的意式早点,突然接到冷凝的电话,一听方佳怡她爸还没了,激动的将手里的勺子都扔了。吴胜男当时从容的握着刀叉,抬眼平静的看了一眼神色焦急的顾晓东,然后她气定神闲的对他说,“怎么了?”
顾晓东拿起桌上的帕子迅速的擦了擦嘴角,然后站起身来说,“朋友父亲过世了,她一个人料理不过来老人家的后事,我得去瞧瞧。”
说完,一脚踢开身后的椅子,大步流星的朝客厅走去。吴胜男看了一眼顾晓东焦灼的背影,然后垂眸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是个很严谨的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在人前更是举止得当优雅从容,然而顾晓东却是个冒冒失失大大咧咧的人,纵然三十来岁了,却还跟个青春期叛逆的大男孩儿一样。自然在吴胜男看来他是不着调、不讨喜的。顾晓东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然后又以最快的速度奔赴冷凝的家,接到冷凝之后,俩人又马不停蹄快马加鞭的赶往方佳怡的家。“叮咚。”
顾晓东和冷凝站在门外按下了门铃。来开门的是方佳怡家中的保姆,因为知道来人是方佳怡的朋友,所以保姆对他们很客气,热情的招待他们在沙发上休息,又是端茶倒水招呼水果的,却搞得他俩一时间有点茫然。冷凝就小心翼翼的问保姆说,“家中没出什么事儿吗?”
保姆愣了愣,然后思索着摇头,“没有!”
“那……”冷凝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问下去,她和顾晓东一阵面面相觑。顾晓东用眼神向她“滴滴滴”的发电报,问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冷凝一脸尴尬加懵逼,耸耸肩膀,意思是说,“我也不知道。”
紧接着有人“哇呀呀”一阵聒噪,方时运穿着一身戏服,画着个大花脸从卧室里出来,胯下还骑着个枕头。方时运嘴里一边念念有词,一边表演炉火纯青的马踏飞燕,还时不时的用手里的皮带抽打枕头,“驾、驾、驾……吁!”
冷凝,“……”顾晓东,“……”看来之前纯粹是误会一场。冷凝问保姆,“佳怡呢?”
“小姐在浴室里洗澡呢,估计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二位先坐着,吃些水果和点心。”
这时候,方时运骑着“马”在冷凝和顾晓东面前停住,然后滴溜溜地转着一双眼睛,直勾勾阴森森的盯着冷凝和顾晓东二人。他用戏曲里的唱腔问他二人,“来者何人?”
冷凝默默的坠下一滴冷汗。顾晓东轻笑一声,然后去起身冲方时运躬身作揖,也拿捏着唱腔道,“在下顾家小郎,长乐坊人士……”长乐坊是他居住的小区的名字。冷凝一直都想不明白,明明一超豪华朝高档的小区居然取了这么一风尘的名字。而且,她琢摸着,愿意在这个小区一掷千万金买房的,绝对都是喜欢寻花问柳打骨子里风流的大土豪,就跟过去的土财主一样一样的。她虽然一直不喜欢顾晓东身上的那骨子痞子气质外加风流的性子,但是香夫人有句话说的好,所谓日久见人心,人家顾晓东虽然过去风流成性,但如今也算是浪子回头,最重要的是对她极好。她都这副惨状了,人家还愿意拿一三克拉的大钻戒向她求婚,她觉得他确实也是一痴情种,而自己想必也算是个幸运儿。爱与不爱先放在一边,起码她们母子后半生算是有靠山了。这时候,方时运又瞪圆了眼睛,指着冷凝呲牙咧嘴的问,“那她又是谁?”
冷凝被他的怪样子冷不丁的吓了一身薄汗出来,下意识地将身体往顾晓东的身后靠了靠,寻求庇护。顾晓东扭头神色微迷的看了她一眼,回答说,“这位是小生的心头肉,掌中痣。”
冷凝脸一红,咬牙暗道,“不要脸。”
方时运“哇呀呀”了两声,然后瞪着顾晓东说,“什么肉什么痣,说明白点。”
顾晓东就笑,说,“她是我老婆。”
“啊!”
方时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点头说,“老婆,老婆,老婆好啊……老婆,老婆,老婆……”他脸上虽然画着厚重的油彩,但是冷凝依旧看得出他脸上的落寞。他目光悲戚,笨重的转身,坐到餐桌旁去,怀里一直抱着那只枕头,他舀了一勺粥送到嘴边吹了吹,最后却送向枕头,“老婆,吃早餐了,这是你最爱吃的皮蛋瘦肉粥,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