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运火急火燎的从外面冲进来,他看见段清心抱着脑袋鬼哭狼嚎的,便急匆匆过去一把抱住她,忙说,“去医院。”
“我不去。”
段清心却一把挣脱开方时运,怒火攻心,浑身直哆嗦,她指着方佳怡的鼻子说,“该去医院的是她,她根本就是个疯子。”
方佳怡抬起头来朝她笑,笑容阴森可怖,眼神阴郁森然,像是电影里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丧尸。方时运扭过头去看方佳怡,他皱眉,眼中除了不解的迷惑剩下的就是浓浓的心疼。突然,方时运愤怒的爆喝了一句,“方佳怡你闹够了没有?”
一时间,整个房间静若空谷。其实,方时运知道方佳怡的病是装出来的,但是她心有不甘,有心结,却是真的。如果她能开心一点,她要是想折腾那就让她折腾去,她想疯,他就任她疯,他觉得无论她惹出多大的祸,他都会替她收拾烂摊子。方佳怡朝方时运无声冷笑,“啪啦”一声踢开脚边的玻璃碎片,转身离开。段清心一只手捂着额头的伤口,红艳艳的血滴在方时运的白衬衫上,红白分明,刺的人头晕目眩,她的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拽着方时运的袖子。“清心,你怎么样了?”
方时运回顾神来担忧的看着她苍白的脸问道。段清心还没来得及再说句话,便两眼一翻昏了过去。……临近睡觉的时候,冷凝接到了方佳怡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哆哆嗦嗦的说,“小凝,我好像闯祸了。”
冷凝激灵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一双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似的,问,“你干嘛了?”
电话里传来方佳怡状似哽咽的声音,她说,“段清心的孩子没了。”
“什……什么?”
冷凝大吃一惊。任谁都没有想到,当时方佳怡丢过去的杯子其实正好砸到了段清心的动脉血管,导致血管破裂,后来又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长时间的昏迷,从而导致原本就胎心不稳的胎儿最终窒息而亡,胎死腹中。冷凝觉得,方时运其实是个可怜人。妻子自杀,接着女儿刚刚大难不死,这下子却又痛失另外一子。年过中旬的老人,居然接二连三的经受失去亲人的痛苦打击。一夜之间,他原本斑驳的头发,彻底全白了。医院的病房里,段清心面色苍白奄奄一息。病房之外,方时运痛不欲生,掩面而泣。当冷凝、褚君莫和雷傲从电梯上走下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方时运坐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脸深深地埋在双手之间,而方佳怡则跪在他面前。“佳怡……”冷凝轻轻地唤了一声,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父女俩。这时候,方时运抬起头来,眼角湿意斑驳,眼眶通红,他叹息着对方佳怡说,“你起来吧。”
方佳怡哆嗦着嘴唇,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豆大的晶莹的泪珠沾在纤长弯翘的睫毛上,坠着坠着终于滴落下来,沁入衣襟里,开出一朵水墨小花来。雷傲将方佳怡从地上扶了起来,方时运扭头看见褚君莫和冷凝正在一旁无声的站着。他轻勾着嘴角,脸上的皱纹深陷,苍老悲戚,自嘲自悲的一笑,说,“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这是老天在惩罚我啊。”
说完,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叫人见了怪心酸的。冷凝等人好生安慰了方时运一番,又到病房里瞧了瞧段清心,最后带着方佳怡离开。餐厅的包间里,方佳怡抱着雷傲哭成狗。雷傲一边替她擦鼻涕,一边安慰道,“行啦,不要再哭了,你都已经哭了足足两个小时了,你就是不为我这快断了的肩膀着想,起码也得为我们的孕妇想一想吧?”
方佳怡咬住嘴唇,尽量让自己不哭出声来,眼泪却始终没有断流过,而且大有越哭越凶的架势。“哎呦我去我滴王母诶,你是化了还是怎么着,怎么这么多水可往外流?”
雷傲说道。“得了,你就别说她了,她心里难受,就让她哭吧。”
冷凝说道。褚君莫坐在一旁,眉头微皱,却始终不动声色。这时候,包间里突然有人手机响了。大家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手机,末了褚君莫站起身来,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冷凝朝他点点头。褚君莫出去之后,雷傲便冲冷凝使了个眼色,问她说,“谁打来的?”
冷凝摇头。片刻之后,褚君莫从外面推门进来,他对冷凝说,“我临时有点事儿,先走了。”
冷凝体贴的点点头,“好,你忙的话就先去吧,呆会儿我和雷傲打车回家就好了。”
褚君莫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雷傲,示意他好好照顾冷凝,之后便率先走了。褚君莫离开之后,便直接驱车去了一家酒吧。下车之后,他急匆匆的走进这家酒吧,眼睛四顾搜寻脑海中那抹熟悉的身影。终于,他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她,她趴在桌子上,旁边是东倒西歪的空酒瓶。“菲菲,菲菲。”
他轻轻地推了推她。欧阳菲菲嘤咛着抬起头来,两颊潮红,眼神迷离,她恍恍惚惚的看了他良久,蓦地扯唇笑着,说,“君莫,你终于来见我了。”
说着,便大大的张着手臂,然后抱住了褚君莫的腰。褚君莫被撞的微微地摇晃了一下,然后,他反抱住她柔软的身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眼中是一派清冷的神色,他说,“走,我带你回家。”
欧阳菲菲突然抬起头来,长发胡乱的贴在脸上,遮住大半的绝代风华,她摇头,“不,我不要回家,我要和你在一起。”
她说着醉话,摇头,嘟嘴,像个小孩子。褚君莫垂眸看着她,神色冷静淡漠,说,“听话,你喝醉了,我必须送你回去。”
“我说了我不要回去。”
她用力的摇着头,即便醉了,依旧霸道,“你,给我坐下。”
褚君莫长吁一口气,然后在她旁边坐下来,眉头微皱,有些烦躁的样子。欧阳菲菲松开褚君莫,然后单手撑头,痴笑的看着他,“君莫,你可真好看。”
说着,她的一只手便覆上了褚君莫的脸颊。却被他皱着眉躲开。她不解,一双醉眼半是朦胧,半是怨,“你怎么了?你干嘛躲我啊?”
褚君莫紧抿着唇,唇形冷若刀锋。“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她拧着眉质问道,“你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菲菲,不要再说了,我送你回家,现在就走。”
说着,他便起身去拽欧阳菲菲,却又被她大力的甩开。“你不要碰我。”
她皱眉似是不解的仰头看着他,“褚君莫,你不爱我了。”
他居高临下,皱眉俯视着她。她俩上的表情十分痛苦,可他那颗曾被她的一举一动牵扯的心脏,此时,却始终难以燃起一丝一毫的热情。他只觉得异常烦躁,“跟我回家。”
他按捺着胸臆间的那股恼人的烦躁尽力语气平静的说道。欧阳菲菲却始终摇头,眼睛里,脸上,无一处不透露着悲伤和心痛,她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好似十分压抑并且渴求能喘口气一般。她难以置信的摇头,眼泪又大颗大颗的往外涌,“你不爱我了,你不爱我了,你不爱我了……”说着说着,她便爬回到桌子上,放声大哭。就在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全世界丢弃了一般,此刻,她丢下了自尊,丢下了骄傲,丢下了一个女人该有的矜持,在酒吧里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因为她丢了他,丢了自己的爱情。知道她哭得没了力气,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直无动于衷的褚君莫才又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直接抱到了他的车上。不远处的花丛里,闪光灯噼啪的一阵闪烁。晚上冷凝回到家的时候,顺手从大门外的别墅信箱里拿出一卷最新的蓉城晚报。头版头条,TSR总裁酒吧约会,或婚内出轨。此时此刻,冷凝就是想想假装没看见,她也做不到,那么大一版的页面,全是褚君莫的正面照,他怀里确实还抱着个女人,只是那女人的脸都是背对着镜头的,所以无法辨别到底是谁。雷傲将冷凝拿着报纸,一脸的苍白,他便疑惑的拿过报纸来看,当即倒吸一口凉气。雷傲迅速的定了定心神,忙得安慰冷凝道,“你不要胡思乱想,这这这完全不能说明什么嘛,还有啊,你看这些照片PS的痕迹很明显嘛。一定是这家报社混不下去了,想报到点褚老板的花边新闻混口饭吃的。”
冷凝呆呆地定在原地,两眼发怔,她嗫嚅着说道,“他下午的时候接了个电话然后急匆匆的离开了。”
雷傲艰难的吞了口口水,然后又说,“那也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定只是巧合,巧合而已嘛。”
此时,不单单是冷凝这边,香夫人那边也已经炸开了锅,当她看到报纸上的头版头条的时候,香夫人登时从沙发上跳起来,直接冲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