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贝斯?照这个样子那靳珉是不是一会儿得来弹吉他?这个伴奏还能行?许知之犹豫了一会儿,吉他手没上来。她走了上去,准备去拿麦克风。然后工作人员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啥,反正就是不给她。她顺势去看高闪闪李泽他们,指望他们会英文的给她翻译翻译。可是没人吊她。这时候,忽然传来动听的音乐声。I can't laugh and i can't singIm findin't it hard to do anythiingYou see i feel sad when you're sad……我没办法笑,也没办法唱我发现我没办法做任何事情你看,当你伤心的时候,我也会伤心……这首英文歌叫“没有你我甚至都没办法笑”,是一首很经典的表白歌曲。许知之不会英文,但是英文歌她却唱的不少。以前,很久以前,当许知之还没有那么多人喜欢的时候,她不能唱自己的原创歌曲,她需要唱客人点的歌。她需要在别人表白的时候,唱这样一首绵软,动听,温柔的歌。她需要对着随声听仔细地学每一句叽里咕噜。她需要学很多这样的歌。她需要在有人点到的时候,随时都能唱出来,不管哪一首。至于那些歌的歌词大意,她从来就不知道是什么。其实,她都不知道自己嘴里发出来的到底是什么音。唯独这一首。这是爸爸很喜欢的一首歌,他会时常在家里吟唱。偶尔,他们也会一起唱。她清楚地知道这首歌的每一个词的意思,知道每一个词的正确读音。她还会唱中文的给爸爸伴奏。这是他和妈妈定情的一首歌,每次爸爸唱这首歌的时候,妈妈不管在做什么,都会平静下来。就算是在那些争吵最激烈的日子里,这首歌的效果也从未衰减过。如果说美人鱼的歌声可以化干戈为玉帛的话,那么歌声也必定是爸爸那样的。只是,现在的许知之记得爸爸,不记得妈妈。她只知道这首歌爸爸很喜欢,只知道这首歌自己真的是再熟悉不过了。并不知道,跟这首歌有关的,还有一个在已经忘掉的记忆里占很多比重的一个人。所以,忘掉挺好的。听到这首歌,她就知道自己想爸爸了。那个世界上,她最挂念的一个人,可惜,却再也见不到的一个人。忽然,许知之朦胧了眼睛。靳珉抱着吉他,站在人群的另一头,在鲜花的另一头。不知什么时候,这里已经摆出了一条摆满绿色绣球的通道。绿色,绣球,都是她最喜欢的。他看着她,慢慢走过来,穿过绿色,穿过绣球,穿过许知之所有对爸爸的想念,温柔地吟唱着。唱歌的靳珉声音并不冰冷,相反,十分温暖,轻轻的,好像用尽了所有的温柔。就像一只大手,试探地,笨拙地,悄悄地,来握住她的一根手指,然后包在手里,握地紧紧的。记忆好像突然开了一个豁口,有些彩色的,香香的记忆,从那个小口子里灵巧地窜了出来。关于一只大手的。偌大的大床上,一只大手不断靠近,偷偷摸摸地靠近,然后试探地,笨拙地,悄悄地,来握住她的一根手指……好像无数个夜晚都是这么过来的。记忆忽然一闪,握住那根手指的大手,忽然霸道地覆上了她的后背,还有另一只手,霸道地将她抱在怀里。好像还有无数个夜晚是这么过来的。记忆又是一闪,大手轻轻地,在她的肌肤上慢慢摩挲着,所到之处,一阵绵软的战栗,一阵浓浓的暖意。好像也有无数个夜晚是这么过来的。记忆里,他们好像接过吻。记忆里,他们好像吻过彼此身上的很多地方。记忆里,他们好像还做过更亲密的事,甚至还是一些面红耳赤的事。很美好的记忆啊,她怎么会忘了呢。她怎么舍得忘了呢。许知之眨了眨眼,记忆里的人忽然跟眼前的人重合起来。靳珉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他放下吉他,放在地上。他一只手轻轻划过她的侧脸。他一只手轻轻触碰到她的眼角。他一只手轻轻拭去溢下来的点点眼泪。他一只手轻轻捧着她的脸。他说,“I can't smile without you.”他轻轻地吻了上去。他说,“生日快乐啊,靳太太!”
许知之忽然止不住地哭了起来,嚎啕大哭。靳珉有些慌了,他看着眼前瞬间就哭的一塌糊涂的女孩儿,“怎么了?”
“靳珉,我想起来我好喜欢你啊!”
许知之死死搂住他的脖子,死死抱住他。“我想起来我以前真的好喜欢你啊,真的真的好喜欢,我们还躺在一张床上,那时候你半夜还偷偷过来拉我的手,却只敢握住我一根手指,其实我都知道,我怕你尴尬,就假装睡着,后来你就抱着我睡了,再后来你就亲我,乱亲乱亲……”“我想起来,你每天半夜都要冲一个凉水澡,后来太冷了我还担心你会生病感冒,然后你就要对我耍流氓……”“我想起来,我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你都会来,我那时候在心里把你当成我的黑暗骑士,因为你总穿黑色的衣服,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你就来了……”“我想起来,你工作的时候总是不专心,总是偷看我,我都假装不知道,其实我很想笑话你的,可是我不敢……”“我想起来,你很霸道,霸道到变态,你不让我见满哥,我怕你不高兴就真的不见,其实我很想满哥的呀,但我更怕你生气……”“我想起来,我很喜欢你的呀,我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喜欢……”靳珉听着许知之哽咽着说出这些话,心里完完全全地震惊了,要颠覆了。原来还有这么多事他都不知道,原来他的姑娘这么聪明,聪明到他难以想象。可是他都来不及感怀这些,重点是,她说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相比起来,他希望她毫无负担地活着,不知道她有多喜欢自己也一点都没所谓。靳珉紧张地捧着许知之哭成河的脸,“知之,你看着我,你想起来了?你都想起来了?”
许知之猛地点头,“我想起来了,关于你,我都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