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君临听出来卓亦藏着的怨怒,是觉得顾唯宁不肯认他,跟司徒泰诚一般,可见卓亦是那种父母,觉得给了子女生命就要对方无条件包容,不管有没有感情,也不管自己曾经有没有付出过,反正只要血缘存在,就必须要得到尊重和服从,一个大大的孝字,压在人的头上,那么理所当然,那么理直气壮,简直是荒谬。易君临却无意跟卓亦争辩,又不是思想还没有固定的未成年人,一把年纪,再想改变他的思想和价值观,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司徒泰诚竟然跟唯宁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也不对,顾唯宁的身体里面住着的,是许沫,她可是司徒泰诚的亲姐妹,虽然这中间的关系不知道该怎么算清楚,但两个人有血缘关系,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我知道了。”
易君临不想再跟卓亦多说,对方却不肯挂断电话,“司徒泰诚你们要防备着,虽然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但这个人冷血自私到骨子里!他是某个神秘组织的少主,原本只是一个孤儿出身,然后凭借着出色的表现,从一个底层的杀手,爬到万人之上,必然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没有什么良心可言。”
卓亦对司徒泰诚的评价,简直是差到不能再差,也不知道是因为司徒泰诚是顾柏林的孩子,还是因为司徒泰诚没有向秀秀伸出援手,将秀秀推入到死路。只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指责别人没有善意,没有伸出援手,怎么听都觉得十分具有嘲讽的深意,易君临自有判断,并不会受他的影响,卓亦可能是真的受到打击不小,所以现在这么啰嗦,或许有些联络感情的意味,但他们似乎忘记了,人是有记忆的,不可能说你一来示好就会轻易忘记曾经犯下的错和那些让人寒心的事情。“就这些?”
易君临已然有些不耐烦,也没有掩饰这种情绪。卓亦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自己可能真的老了,那种老态不是来自于身体,更是来自于心里,确实挺啰嗦,听到易君临不耐烦的声音的时候,才感觉出来,这便是感知能力的退化,变得迟钝,话多,未来则会行动越来越慢,很有可能什么时候落网,或者是死在别人的手里。“我想要见一见唯宁。”
卓亦提出要求,竟然就这么理直气壮地提出来。“你要见她干什么?”
易君临虽然没有拒绝,却也没有答应卓亦的要求,婚礼在即,易君临不想激怒这些情绪不稳定的人。“我是她父亲,见她还需要理由?”
卓亦怒了,在电话里面提高了声音,易君临的语气俨然顾唯宁跟他这个当父亲的没有关系,“难道嫁人了就没有她的自由的?难道就不要爸爸,只要丈夫?我见她能干什么,我难道还会害她不成?她是我唯一的女儿。”
“你也知道她是你唯一的女儿,那你还要见她?你的身份会给她带来多少麻烦你不知道?自从秀秀实施报复计划,顾家破败之后,唯宁托你们的福,有过上几天好日子?现在终于要跟我结婚了,你还不放过她?你是用折磨唯宁的方式来纪念秀秀?”
易君临的语气非常重,跟最开始的淡漠相比,情绪浓烈许多,因为牵扯到了他心尖上的人,容不得半点危险的可能,“卓亦,不要再试图修补所谓的亲情,如果你真的还当他是你的女儿就不要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说完,易君临直接挂断了电话,脸上一下子阴沉到极点,抬手就将手机扔到一边,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卓亦和秀秀会走到一起简直就是这句话最好的诠释。***顾唯宁在家里忙了一天,夜里将言宝哄睡之后,她也没有立刻入睡,而是一边看书,一边等待易君临。夜里十一点半,顾唯宁意识到时间太晚,犹豫着要不要给易君临打一通电话的时候,院子里面终于传来了汽车的声音。顾唯宁轻手轻脚地下床,在确定言宝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之后从身后带上房门,然后一路小跑着到了一楼,易君临进门的时候便看到笑意盈盈的小女人,黑发柔顺地垂在肩头上,白色的睡衣垂到脚踝,露出一段玉白纤细的小腿,易君临便感觉外面的寒意瞬间就被驱散,换了鞋子之后,脱掉身上的大衣,薄责的语气里满满的温柔和宠溺,“怎么还不休息?不是让你不要等我吗?”
顾唯宁缓缓朝他走过去,脸上的笑意只增不减,“也没有多晚,只是你不回来的话,我心里面不踏实。”
“睡不着?”
易君临忽然就抱起没有防备的顾唯宁,公主抱的姿势,让小女人唇中溢出一声惊呼,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给了他一下,脸上满满的娇羞之色,尤其是纯白的睡衣,只想让人撕碎,摧毁这种纤弱的美丽。顾唯宁发现易君临眼中的玉色,呼吸之间似乎有一些特别的味道,不禁两只小手抓住男人的衣领,鼻子细细地嗅了两下之后发问,“你喝酒了。”
“没喝多少。”
易君临主动交代,“明天就是春节,公司的元老们敬酒,我不能一杯不喝。”
顾唯宁相信易君临,他在这种事情上面总是很克制,可能是因为当初喝酒被人算计过。易君临回来自然是想要把没做完的事情继续做完,这个时候家里只有一个孩子,佣人只有白天在,还没有回到房间,顾唯宁便已经被钉死在一楼与二楼的转角处。角落里面放着一盆花,花影重重,在柔光之下摇曳生姿。火势越来越大,鱼肉在油火的烹煮之下渐渐变色,响起细微的声响,直到香气扑鼻,鱼肉中的油水被火加热而出,今晚上的夜宵便做好了。“满足吗?”
易君临问喂饱的小女人,她酡红的双颊和迷离的眼神,是最好的回答,表示非常满意易君临的手艺,才这种亲密的事情上,顾唯宁只能任由易君临鱼肉。缱绻的时刻,顾唯宁伏在易君临的怀里,感觉到他的手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发丝,如同春风拂过的力道,易君临盯着她柔和的侧颜,心思却有些飘远。刚才进门之前,易君临已经着人调查,他的隔壁确实换了主人,从前是一对老人,但那俩人出国之后是一个新人搬进来,却不是以司徒泰诚的名义买下来的房子,不过住着的人确实一直是他,调看小区的监控就知道。司徒泰诚这个举动不像是无心的。总不能是想跟顾唯宁续兄妹之情吧?“宝贝,你这几天在家,有没有什么事情?”
顾唯宁闭着眼睛,没有多想,“能有什么事?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