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空气里夹杂着那抹湿意逐渐渗透到的身体里。林清商是径直朝傅宅里走的,王叔拿了饭盒准备送过去,瞧见林清商匆匆回来还有些奇怪。“太太您这是?”
“夫人在房间里吗?”
王叔微愕,“在的。”
话音刚落,林清商已经消失在视野里。她走的很急,去房间里拿了一管药剂之后便径直朝楼下房间里走去。推开门,里头的光线让林清商一下子有些不适应,她眯了眯眼朝旁边看,很快在床边寻到那熟悉的人影。陈如月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平日里她最常做的事便是盯着某处发呆。林清商进来的时候她总算有了些许反应,眼眸掀了掀,“是商商呀。”
这些日子以来,她时常和凉凉一块过来陪她聊天,比起最开始总算亲近了一些。“你今天也是来给我治病的吗?”
陈如月格外的温柔,风韵犹存的面上覆了淡淡的光,旋即朝旁边看了看,“你拿的是什么。”
垂下眸,她原已看见了林清商手里的针剂,下意识的缩了下。“只是要注射的药物……别怕。”
咬紧了唇,林清商头一次觉着自己大概真是坏人,将这种极少使用的影响人意识的药物拿了出来。可事已至此,她迟疑了下,仍是推了进去。陈如月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她本就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当初遭遇意外之后陷入疯狂,无非是因为无法面对。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只是她自己精神反而有些撑不住。便干脆坐下来,许久之后才轻轻柔柔的开口,“那天晚上……五年前的那天晚上,你的丈夫,怎么了?”
陈如月呆滞的眸动了下,低声呜咽,“他死了……”“是……”林清商勉强扯开一抹笑,扶着她的手,“你看见了是吗?他,是怎么死的?”
门外不知为何传来了熟悉的停车声,小人儿清脆的音在外头响起。她蓦地一惊,捏紧了掌,没发现面前的女人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他……”等了许久,陈如月始终没有下一句。林清商咬紧了唇,压低了声音催促,“他是不是……掉下楼了。”
“不是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男人沉沉哑哑的音响起,“太太在里头?”
“是。”
林清商往房门外看,没注意到面前女人清明的目光,忽然抓着她的手,厉声叫嚷,“他不是掉下去的!他是被人推了……是被那个贱人……还有你……还有你、林清商!”
“啪”的一下,房门被打开。男人靠在墙上,脸色扔有些苍白,身上的衣服裹覆着劲瘦的身躯,只还有些虚弱,可黑眸里的情绪,却格外尖锐。“妈,你刚刚说什么。”
林清商愣了愣,回过头的时候猛然发现身侧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然清醒,如今正尖锐地指着她,“是你,就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他,还想害死我……”“景年,她是凶手。快把她赶出去!”
空气在这瞬间安静下来。林清商恍然反应过来,瞠然睁着眼望着她,“我是凶手?”
她喃喃跟着重复,手指尖锐的嵌在掌心里,忽然起身盯着她,“被支开的人是我,被要求拿掉孩子是我。傅叔叔当初已经准备跟你离婚,到底谁才有杀死他的动机!”
“你胡说!”
陈如月声音尖锐,蓦地尖叫一声又缩回了角落,“你是杀人犯的女2儿……你们都不是好人。都不是……”她喃喃出声,似是又陷入疯癫,不住的拿脑袋往墙壁上撞。“夫人……”林嫂惊呼一声,连忙过去阻止。室内顿时一团乱。林清商往旁边看了看,却只对上男人没有情绪的眸和一侧小人儿脸上的……害怕。她张张唇,勉强开口,“凉凉,别听她胡说,外婆和妈咪都没有那么做……”没有杀人。小人儿点点头,却是下意识地往傅景年身上靠了靠。他没见过妈咪那样生气的样子,脸色苍白又格外尖锐,莫名的……有些害怕。“带孩子出去。”
男人吩咐了声,回过头瞧着林清商苍白的一张脸,漆黑如墨色的眸扫了她一遍,旋即沉了声开口,“还不出来。”
可林清商此时有些愣,伸出去的手还悬在半空,眼前雾蒙蒙的也瞧不清楚,她只能静静站在那,直到傅景年的声音传入耳朵,才下意识走过去。卧室内。气氛僵硬到几乎让人窒息。她站定在一侧,垂落的眸盯着干净的地板,上头有淡淡的影……“傅景年。”
仍是她先开的口,这男人哪怕听见了刚刚的话,态度却仍沉默的叫人心惊胆战。“着急回来,连凉凉也不顾,就是为了这个?”
林清商惨然一笑,没理会凌乱的发,点了点头,“是啊。”
她抬起头,怔怔望着男人,“夫人说的话,你信么?”
没有人知道那一晚的事,除了陈如月。“夫人说,是我妈杀死了你爸爸,是我、和她联起手来害的你们家破人亡。”
男人靠在椅子上,也不知是烦闷抑或其他,忽的点燃了一支烟,袅袅升起的雾气将那张英俊的面庞遮掩住。林清商抚了抚额,觉着胃里越发难受起来。可没法子,仍撑着身子走到窗边,转过身定定凝着他,对这男人的平静,越发摸不着头脑。半晌,耳边才想起男人低沉的嗓音,“她是个疯子。”
疯子说的话,怎能作数。这话,林清商不否认,只笑了笑,“刚刚是清醒的。”
“那又如何?”
傅景年眯了眯眼,盯着她惨白的一张脸,眼神再尖锐不过,直勾勾盯着她的模样,像是要将人一口吞下去。可许久,喉结滚动了下,终于开口,却是再轻描淡写不过。“不要胡思乱想。”
“那是人命啊……那样,也算胡思乱想吗?”
林清商咬紧了唇,声音颤抖着说不上来。半晌后,却听见敲门的声音。王叔在外头。“先生,夫人恐怕得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