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生离开病房之前，宋如初也问了他这个问题。医生根据尸体的僵硬程度判定大概是那个时候，宋如初是十二点多离开这间病房的。“嗯，睡梦中是吧？”
男人又问。宋如初点头，泪水滑落，沾湿了他的手掌。“没有痛苦，挺好的。”
萧宸风忽然说了这一句，眼眶也开始泛红。只是可惜，她没有见到自己或者笑颜最后一面。尤其是笑颜，昨天若不是因为她的事，妈也不会这样，如今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就带着遗憾走了。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带着自己和笑颜长大，萧元齐又总是阴阳怪气的。好不容易可以享受享受了，结果却又因为病情……“宸风……”宋如初感觉到他身体憋着一股气不得抒发，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能一句一句简单的两个字叫他。萧宸风闭眼，深深地把泪意憋了回去，半晌才道：“我没事。笑颜呢，让人去叫她了没有？”
宋如初点头：“凌萧说是找绫罗去带人，不过这么久还没回来，估计是自己去警察局了，就是不知道警察局放不放人。”
不管放不放，这个时候笑颜是一定要在场的。萧宸风转换情绪，掏出手机冷脸道：“我去打个电话，凌萧今天一定要把她带回来。”
果然如宋如初所说，凌萧给好几个兄弟打了电话，都没有人知道绫罗现在的联系方式，凌萧没办法， 只能红着眼自己去了警察局。她到了以后一直与有关负责人沟通交流，结果人家一直咬死了不能带萧笑颜回去。凌萧又气又急，只能不停催有空的兄弟想办法找找绫罗。结果没等多久，那个负责人突然带着萧笑颜出来了。“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手段。”
那人嘟囔着，同时在萧笑颜手腕上戴上了一个像手表的东西，“这个不能摘下来，方便我们能找到你。如果有谁帮助你逃跑了，那你家里人就要承担责任。”
萧笑颜只呆呆地点了点头。凌萧拉着她，二话不说就快步朝车子走去，萧笑颜已经好多天没有见过外面的阳光了，一时有些不适应，脚步慢了许多。“等等！”
萧笑颜被她的急躁弄得莫名其妙，不得不出声制止她。凌萧耐着性子停下，为免太突然，尽量缓和语气道：“小姐，夫人出事了。”
萧笑颜以为她说的出事了，只是病情加重而已，慢腾腾道：“我妈是不是因为我的事又加重病情了？”
凌萧不知道怎么说是好，夫人确实是因为她的事病情才加重的，不过这一次可不止病情加重这么简单。她死了。但是这话凌萧没办法说，万一萧笑颜再闹腾一会儿，她可没办法好好地把她带回去。“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她拉着萧笑颜上了车，迅速发动车子往医院去。没多大会儿，两人就到了医院。萧笑颜一直以为赵曼只是又病了而已，所在到了病房看见好几个人在哭哭啼啼的，忽然就蒙了。那是几个不知道怎么得到消息，知道赵曼去世的夫人们。平时她们与赵曼的关系也还好，所以她们来的时候，宋如初没有拒绝。那几个人看见萧笑颜一脸懵地站在门口，有一位夫人来拉萧笑颜：“笑颜，你从学校回来啦？可惜了啊，曼曼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萧笑颜甩开她的手：“什么……什么最后一面？”
在场的人这才知道原来萧笑颜并不知道赵曼去世的事。恰好宋如初从外面进来，萧笑颜一看见她，立刻指着床上的赵曼问：“嫂子，我妈睡着了你怎么还让这么多人进来吵她，她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样一吵还怎么休息。”
宋如初看了看她身边的凌萧，凌萧摇了摇头。“笑颜啊……”宋如初抱住她，“妈走了……”走了，什么走了？萧笑颜根本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在她怀里挣扎着，要推开她：“什么走了，我妈不是在床上躺的好好的么？”
“笑颜，走了就是去世了。”
一位夫人以为她不明白那意思，好心的帮忙解释。谁料萧笑颜突然冲她大吼：“你胡说！你给我滚，我不许你诅咒我妈！你才死了呢，我妈明明在床上睡的好好的。”
因为还没有见到萧笑颜，所以赵曼并没有被盖上。再加上萧笑颜根本就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什么死了，明明她妈妈只是睡着了。肯定是因为她做的事太让妈妈伤心了，所以她故意装睡，到现在还不愿意睁开眼看自己。萧笑颜扑过去，趴在床边，抓着赵曼已经冰凉的手大哭：“妈，我以后再也不会不听话了。我一定什么都告诉你，一定不会离家出走，更不会夜不归宿，妈，我错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啊，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哭声太过悲恸，连方才被她骂过的夫人都生气不起来。宋如初憋住哭，走过去摸摸她的头：“笑颜……”除了叫她，宋如初真的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虽然赵曼的死是迟早的事，可她偏偏是在笑颜出事的时候去世的。别说是笑颜，就算是自己与宸风都没办法接受，何况是她？在她心里，肯定会怪自己害死了妈的。“妈，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一定会听话的……”萧笑颜趴在床边，泪水很快浸湿了床单。那几位夫人纷纷让开位置，看她哭得伤心，不管之前心里有多少真情有多少假意，这会儿多少都有些动容。宋如初觉得这几个人探视的也差不多了，笑颜一时半会儿肯定想不通，只好伸手擦了擦眼泪：“几位，我替我妈谢过你们了。只是今天有些不方便，还请你们先回去吧。过几天办葬礼的时候，还请各位一定到。”
那几个人也自知不宜久留，其中的一位回道：“一定一定，到时候你们有什么需要的说一声，我们一定帮忙。”
其实都是假话罢了，哪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萧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绰绰有余了，何须他们这些外人。但是宋如初还是点了点头，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