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觉得,咱们的船不是漂在水上?”
刘十八突然神神叨叨的说了一句。“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这里很怪吗?我觉得咱们像在一面镜子上。”
听他这么一提,我还真的有这种感觉,而且比他的更深入一些。我觉得这里的一切景物都好像是静止的,只有我们可以动。这个想法有些怪异,但给人的感受却非常真切。“你看那是什么?”
刘十八突然惊呼,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石壁。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瞳孔一阵猛缩,那陡峭的石壁上,竟然悬挂着一道身影。尽管看的不太清楚,但我们可以肯定,那是一个人。那种地方,谁上的去?那人是什么时候被挂上去的?尸体挂在石壁上又是什么意思?是警告胆敢踏入这片禁区的人?还是某种古老的风俗或习惯?“那里还有。”
刘十八指着别处。接下来,两人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惊恐,石壁上出现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它们都是以同样的方式悬挂在上面,短短时间,就已经看到几十个。“噗通!”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船只前方不远处,一具尸体突然从石壁上掉了下来,落在水中,瞬间消失。片刻宁静之后,水面突然沸腾了,先是冒出大量气泡,随后一些奇怪的东西从水中显露出来。一蓬蓬如水草般的乌黑毛发,几乎将我们前方所有的地方都覆盖了,船只要过去,肯定会遇上。没来由的一阵紧张,不安的感觉陡然强烈起来,内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离得越来越近了,隐约可以看到,那水中的毛发并不是静止的,而是在不停的蠕动,刚刚落进水中的尸体,竟然被缓缓托了上来,就好像躺在地上一般躺在水上。就在此时,一声惊叫彻底打破了寂静的船舱。一人突然跳了起来,指着船板的缝隙大叫道:“这他娘是什么鬼东西。”
众人都有些发懵,不知何时,有大量黑色毛发顺着船板的缝隙钻进了船舱,肆意蔓延,似乎要将整条船据为己有。我和刘十八对视一眼,相顾骇然。别人不知道,但我们可是亲眼看到的,这些黑色毛发都是从水中冒出来的。此刻我终于明白,船只为什么会自己行驶,肯定跟这些毛发有关,或许就是这些毛发在托着船只行走。有人终于忍不住了,拿出防身的武器,去攻击这些毛发。可是效果并不理想,毛发好像无穷无尽,破坏的一点对于整个情况的影响微乎其微,而且,因为有人攻击,这些毛发似乎被激怒了,开始快速向我们众人席卷过来。其实,对付这些毛发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火,但是在木船上显然是不太容易,我觉得我们只能用别的方式。我没有面对这种情况的经验,有些手足无措。反倒是刘十八,脸上没有多少害怕,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这点小场面,不碍事。”
话音刚落,就见那边刘建军已经开始指挥起来。“老三,老七,攀山索,聚火环。”
两人得了命令,抓过背包掏出攀山索。不是一般的绳索,也不是现代用特殊手段锻造的钢索,而是一种乌黑的用特殊材料制作的绳索,跟筷子粗细差不多,却能禁得起好几百斤的重量,十分轻便还不容易毁坏,所以有个别名叫“蛟筋索”,传说蛟筋非常坚韧,由此可见它的特别。两人将蛟筋索展开,围绕着众人环了一圈,又拿出火油和驱虫粉涂抹在上面,然后将其点燃。顿时,湛蓝色的火焰从蛟筋索上燃烧起来,并散发出一种刺鼻的味道,让人作呕。但奇特的是周围的毛发竟然真的停下来,只是围绕在四周,不敢逾越雷池一步。众人都长出口气,这诡异的毛发给人很大的压力,若是无法限制,可以想象我们都会遭殃。不过,虽然暂时稳定了局面,可事情并没有解决,没有人知道这些毛发为什么会涌上船来攻击众人,如果无法击退我们最后还是难逃厄运。“老五,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刘建军命令。一人闻言打开身旁的窗户查看情况,没想只看了一眼,便愣住了,身体一动不动,好像石化了一般。刘建军皱起眉头,神色不满的呵斥:“老五,到底怎么回事?”
老五仍然没有回头,身体却开始微微颤抖,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很快,所有人都意识到老五有点不对劲,就在这时,他突然转过头来,朝众人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这一刹那,我只觉得一阵恶寒,因为老五这么一个大男人的笑容里竟带着一丝妩媚,我觉得这真是一个猥琐到惊人恶心的笑。这时,他竟然开口了,一段悠扬尖锐的唱戏声响彻船舱:“月华萦风转星眸,本应闺阁伫西楼。非是轻薄缠绵语,却道义重牵线钩。高墙隔心两心悬,棋盘散愁双怨收。身贱位低心清高,也比青鸟传信投……”本是哀怨凄美的一首《红娘》,从一个大男人口中传出,显得非常怪异,尤其当他翘起兰花指的一瞬间,我似乎听到所有人心中都在骂娘。“这家伙,中邪了不成?”
刘十八忍不住一声嘀咕。这句话,却像黑夜中的明灯一般,让人恍然大悟。刘建军脸色一变,先人一步,快速出手,一把抓住老五的手腕,另一手朝他的面门按过去。可没想老五竟然轻而易举的躲过,他的神色变得有些狰狞,口中发出不似人类的呜咽声,猛然挣脱控制,二话不说,便朝船舱外疯跑。众人大惊,想要拦截却为时已晚,眼睁睁看着他冲出聚火环,也在此时,围在四周的毛发迅速退了出去,很快彻底消失。刘建军率先冲了出去,回过神来的众人紧随其后,刚到门口,就听“噗通”一声,这一声如同巨锤一般狠狠敲击在人的心脏上。我也有种不详的预感,一出船舱,环视一周,果然,哪里还有老五的身影,只有站在甲板有些发愣的众人和泛着涟漪的水面。众人拥簇在一起,却无人敢上前一步查看,齐齐踌躇不前,齐齐盯着一个地方,齐齐倒抽凉气……我也忍不住抬头,顿觉头皮发麻,只见不远处的水面,一道黑影坐在水面,身体向一侧倾倒,笔直乌黑的长达在水中轻轻摆动,手中拿着梳子在缓缓的梳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