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文石这话带着几分咄咄逼人之意,任谁都能够听出其中蕴含着对徐天浓浓的敌意。他强调自己是程灵未婚夫一事,便正是先下手为强,在向徐天示威。在其看来,不管这小子与程灵是何关系,但只要抬出婚约之事,便足以让对方知难而退。徐天听了这话,的确是为之一愣,呆了半晌,一时间唯有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程灵见邰文石竟然在徐天面前道出了两人的婚约之事,登时面色微变,俏脸上浮现几分薄怒。她冷冷地瞥了对方一眼,玉容含霜,用有如寒冰的语气当即回道。“邰文石,那一纸婚约只是族中长辈所定,我可从未答应过!”
邰文石显然不曾料到程灵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一向温婉柔和的她,眼下居然隐隐动了怒意,毫不客气地直呼其名,甚至已经对他心生不满。而这一切,都不过是因为那名黑袍年轻人罢了。但他也是颇有傲气之辈,哪里受得住这般遭遇,便又开口说道。“程姑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早晚得拜堂成亲。况且邰某对你一片赤诚之心,你怎可因为一介外人……”“够了!”
程灵的柳眉一挑,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清脆悦耳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冷若冰霜。她转过身,莲步扶摇,来到徐天身旁。“徐师弟,我们走。”
程灵二话不说,便拉住了徐天的手。她的声音虽说平淡,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掘强。邰文石顿时傻眼了,想不到程灵这般决然,竟直接撇下自己,这下可算是撕破了脸。他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看程灵便要就此离去了,他转眼一看,见到身后的好兄弟李成仁时,便如抓住救命稻草般,忙冲对方低声哀求了起来,拜托其赶紧想个法子。李成仁颇为头疼地揉了揉鼻子,若非邰文石是其至交好友,他当真是不愿趟这场浑水。明眼人都能看出,程灵对邰文石并无多少好感。偏偏邰文石这厮不懂察言观色,适才还惹得佳人不快。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恐怕更是没戏了。面对好友那焦急的目光,李成仁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喊住了意欲转身离开的程灵。“世妹留步,且先听我一言。”
李成仁的面子还是有些管用的,程灵的脚步微微一顿,停下了身来。见程灵的脸色还是颇冷,李成仁暗自苦笑,看来适才邰文石那一番话得罪了她不轻。出乎意料的是,李成仁绕过了程灵,而是径直来到了徐天身前,对着他温然拱手抱拳,彬彬有礼地轻声说道。“在下李成仁,南武郡青阳城李家之人。适才我这兄弟多有得罪冒犯,在下替他赔个不是,还望这位兄台见谅。”
这便是李成仁的高明之处了。刚才之事可以说皆因徐天到来而起,他已然看出这黑袍年轻人在程灵世妹心中的地位不低,否则也不至于和邰文石当场翻脸。唯有从此人入手,方才可能让程灵消气。却说徐天面对如此场景,半天没有缓过神来,一阵云里雾里。特别是被程师姐那柔若无骨的玉手握住掌心,更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尴尬之中心底也泛出点点涟漪。李成仁这一问,便让徐天如临大赦。他忙不动声色地将手掌从程灵的柔荑中抽离,对着李成仁回了一礼。“小弟徐天,见过表兄。”
这次轮到李成仁目瞪口呆了。他用惊愕的目光盯着徐天,歪着头打量了片刻后,愣愣地问道。“你便是徐天?”
原来,这李成仁不仅是李家嫡系子弟,而且与徐天渊源不浅。因为他父亲,正是李家家主李延文。所以,他与徐天乃是实打实的亲表兄弟!徐天虽说此前不曾见过这位表兄,但从大舅口中得知,李成仁现今在军中历练任职,长年累月难得回上一趟家。而李成仁也在家信中得知,自己有徐天这么一位表弟的存在。并且其父不止一次在书信中提及关于徐天之事,是以他对这位表弟也是颇为好奇。如今阴差阳错,二人竟然在离青阳城千里之外的川宁郡内相遇了。由于他们乃是血缘之亲,所以很快便熟络了起来,二人旁若无人地相谈,好似多年的旧识般,倒是把程灵与邰文石晾在了一旁。程灵看徐天和李成仁相谈甚欢,便也打消了离去的念头,俏生生地立在一边,只用一双藏着异样情愫的清澈眼眸看着,眼神甚为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