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聪今晚心情颇差,脸色极为难看,目光阴沉,看谁都像欠他几百两银子似的。今日本来高高兴兴,斗志昂扬地去雪芙阁完成雇主所托,便可赚得不少银子。谁知,却遇到了徐天这个异数。没能将雪芙阁变成血浮阁也就罢了,反而自己也受了伤,最后连老本都掏出来了,倒贴了六百两银子。便是做赔本买卖,也不会赔成这个模样。刘二聪心底那个气呐,几欲将徐天撕为碎片,以泄心头之恨。另外,连带那名找他做这单生意的贵袍公子,也被其记恨上了。明明这家店铺东家实力如此强劲,却又不提醒于他,到头来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一回自己住宅后,刘二聪便大发雷霆,一个劲的摔东西,让一众下人都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也不知过了多久,刘二聪终是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起伏不定的胸膛,似乎是气发够了。他看了看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左手,眼中闪过阴翳之色。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自然不会就这般算了。如今他已着人去了调查徐天的底细,若对方并没有什么底蕴势力,那他便要好好报复一番。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旋即是一名汉子小心翼翼的声音,“二爷,汪老四已经打探消息归来,现在正堂内候着。”
刘二聪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踏出房门,往厅堂之处而去。半柱香功夫,刘二聪端坐于一处明亮开阔的正屋之内。他受伤的左手被布带吊起,另外一只手提着一壶小酒,正对嘴而吸。在其身旁不远处,一名肤色黝黑的粗袍青年,正带着谄笑,恭敬地躬身待命。“那小子是何来历,你可打探清楚了?”
刘二聪放下酒壶,缓声问道。肤黑青年精神一振,忙恭声回道,“二爷,您吩咐的事,小人自是不敢偷懒。那人名为徐天,现在乃是李家的天骄弟子……”他知晓刘二聪不喜废话,是以直接开口,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与了对方。刘二聪一边听着,面色却越来越难看,显然是徐天的背景远不是自己能招惹的。不说对方那深厚的武道实力,单凭徐天李家天骄弟子这个身份,便足以让他忌惮不已。若早知那名雇主针对的是李家之人,刘二聪说不定就不会接下这桩生意。也怪他太过鲁莽,没来得及事先好好调查一番,否则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好了,你且下去吧。”
待那粗袍青年说完,刘二聪摆了摆手,随意地吩咐道。“是,小人先行告退。”
肤黑青年虽有几分失望,但却不敢露出任何异色,仍是恭敬地一拱手,随即轻步退去。“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棘手……”待青年离去后,刘二聪喃喃自语,眼中泛着愤然不甘之色。虽然他很想找回这个场子,但在知晓徐天的身份底细后,他反而犹豫不决起来。他脸上阴晴不定,面容红白交替,似乎在斟酌着是否要动手。刘二聪不由又想起那巡抚衙门总司表妹夫,对方曾郑重地与他吩咐过,不能轻易招惹世家贵族之人。否则捅出篓子来,便是他也护不住自己。想及至此,刘二聪心底的恨意方才消散几分,恢复了些许理智。最后,他叹了口气,看来这次只能认栽了。只是白瞎了价值数百两银子的玉佩与翡翠扳指,让他心疼不已。刘二聪暗道晦气,但也熄了再去报复的念头。当然,一阵骂骂咧咧是少不了。待他回到自己卧室,一进门后,却是兀然呆滞于原地。屋内不知何时多了一名青袍少年,此刻正以手成爪,离刘二聪的咽喉处不过数寸。这人,正是徐天。刘二聪一动也不动,用惊惧不定的目光看着面无表情的徐天,额头渐渐冒出汗珠。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胆敢喊出声,亦或是有什么举动,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会瞬息之间掐断自己的喉咙。“把门带上,进来。”
徐天的声音虽平淡,但带着些许冷意。刘二聪感受着徐天伸向自己脖颈处的手掌似乎蕴含着强劲的内力,随时可凌厉一击,让自己毫无反抗之力。他苦丧着脸,也不再寻思对方是如何闯入此处的,而是抬起微微颤动的右手,将房门吱呀一声关上了。“公子,不知您特意来我这,有何吩咐?”
刘二聪强自挤出一副僵硬的表情,干笑着开口。徐天冷冷地盯着他,却是没有做声。刘二聪被徐天冰冷的眸子着实看得头皮发麻,后背的冷汗已然将其内袍打湿。一呼一吸之间,气息凌乱,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公子,求求你饶我一命,小人今日也是被人所迫,方才冒犯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我保证今后都不再踏入雪芙阁一步!若是您还要银子,那小人砸锅卖铁……”刘二聪终是再也沉不住气了,用快要哭的表情,低声求饶起来。“指使你的,乃是何人?”
徐天不咸不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刘二聪也顾不得什么道上的规矩了,忙如同倒豆子一般,将那名雇主的底细全部招了,一个磕巴都不打一下。说完后,他缩着头,紧张兮兮地望着徐天,目光满是哀求之意。徐天沉吟片刻,随即抬起手掌成刀,落在了刘二聪的后脑勺处。刘二聪来不及出声反抗,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咚地一声,昏倒在地。“凌侨天……”徐天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口中喃喃着。片刻后,他走出房门,趁四下无人,便轻轻一跃,提身飞落于院墙之上。几个轻点,便消失在了远处。半个时辰后,徐天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家小院之内。只不过,他此刻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少爷,这里有一封信,不知是谁塞在门缝处,您且看看。”
安六子听得徐天回来的动静,便从偏屋内走出,一边递来一封文书,一边与他挠头说道。徐天心微微一动,忙接过那封书信,轻轻拆解信扣,摊开后露出白纸黑字,娟秀灵动,透着一股熟悉之感。今夜戌时,李家竹林。虽未曾有落款,但徐天却一眼认出这是吕素云的手迹。他的双手轻轻地抚过信纸,心底泛起莫名的情绪,目光柔和,脸上浮现一丝笑意。长相思兮长相守,试问伊人何归期。吕师姐她,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