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清脆的破裂之声打断了钟以翔的话。原来,钱豆豆手里的水杯滑到了地上,摔碎了,四分五裂,跟她现在剧痛着的心脏一样。她慌忙地蹲下去捡,或许是无意,或是她太愧疚了有意地想自残一下自己,所以锋利的碎片,划破了她的手心。这一划,还划得很深,肉都翻了出来,伤口看上去特别的狰狞。血很快汹涌而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钱豆豆低头看着那伤口,疼得直吸气,心里却有点痛快淋漓的感觉。看吧,这就是报应,伤害纯情美男子报应!上帝都要惩罚她。活该!钱豆豆你这活该!在这一刻的痛苦中,钱豆豆终于意识到了,其实伤害钟以翔的事情,她早就已经在做了。从她向展昊扬曝露心意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在伤害他了。而钟以翔会被她伤害,也是无法避免的。因为,这早在他知道钱豆豆爱上展昊扬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可是他却执迷不悟,一步一步地走到离她最近的地方,渴望着,奢求着,却最终被她推开。钟以翔迅速地找来了药箱,拉过钱豆豆的手,也不说话,细心地为她止血包扎,那张俊美的脸上,布满了心痛。按常理来说,他此时不应该心痛她的,他不应该紧张她的,她这样伤害他,根本不配得到他的心痛和紧张。此时的钱豆豆,多想对钟以翔说声对不起,可是艰难说出口的几个字,竟然变成了:“我有话和你说。”
钟以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恢复动作,继续为她包扎好伤口。他的动作很熟练,大约是平时拍戏时也经常受伤需要动手包扎吧。包扎好后,他才对钱豆豆说:“好了。以后做事别这么鲁莽,别总是让自己受伤。”
他还在刻意地避开她的话,她说的话,他还是准备一概不听,一概不理,安全地待在自己认为安全的想象里,以为可以逃过这一劫。发现他还在转移话题,钱豆豆心里像是有千万根针在扎似的。说实话,这比她当时以为展昊扬爱的是洛凝,而并不是她的感觉,还要来得难受,还要痛苦。“我有话和你说!”
她不想逃避了,她也不想他再逃避。她和他,明明都无法再逃避下去了,明明都不得不面对彼此了。“旅行的事,我都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后天我们就可以出发……”钟以翔低着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她说。“我要和你的说的话,不是旅行的事!”
她打断了他,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尖利。空旷的房间里,这突如其来的尖锐之声,怔住了钱豆豆自己,也怔住了钟以翔。钟以翔沉默着,手上的动作也停止了,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冲钱豆豆撑起一个苦笑,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不过是在你说出那些话之前,想多体会一点和你有美好未来可以憧憬的那种喜悦。我想让我们的关系在某一个美妙的时刻多停留一会儿,即使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也是好的。”
“我,我……”他说出这样一翻让人心碎的话来堵她,让她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回应他。“可是,豆.豆,你连这样短暂而喜悦的憧憬时间,都不可以让我拥有吗?无论你想说什么话,现在都不要说,好吗?我现在不想听……我脑子不够清醒,我也还没有做好承受一切的准备,这一切都需要时间……”他受伤绝望而慌乱的眼神,像是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幽幽地看着她,犹如美丽的外壳裹着一柄利刃,直刺她柔软的心田。“我要说的话,其实你早就知道,对吗?”
钱豆豆看他的表情忽然明白了,她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可是他却向旁边一闪,转身避开了她的视线。他背对着她,语气缓慢,眼眶也是湿润的:“早就知道吗?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一天会来,知道你终究会离开我的这个结局……或许是和你一起去看日出,在那一刻无法控制爱上你的时候,就知道;或许是发现你对展昊扬的态度和对任何人都不一样的时候,才知道;或者是在展昊扬订婚后,你失望地缩在家里,根本没有想到过我的时候,更加知道;又或许是平时和你点点滴滴的相处里,你让我觉得我从未真正地靠近你的心,让我觉得我根本无法抓住你的时候,最终知道……无论我的身份是耀眼的明星,还是展老爷子口中成功的投资者,我知道,从最开始到现在,你都未曾贪图过这些条件。我知道,我靠近过你,可是却未曾入过你眼。我想,从一开始,就是我错了。是我奢求太多,是我以为我拥有如此好的条件,是我以为只要真心爱你,就能抓住你……”“不,不是这样的。”
钱豆豆站在他的背后,不知说什么好,眼泪刷刷地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地掉下来:“你拥有所有好男人的优点,你没有错,你没有任何错,你比这世界上任何人都值得去爱……这全是我的错,是我一开始就做错了,我稀里糊涂地伤害着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钟以翔苦笑着道:“值得爱?可你终究还是不爱我!豆.豆,你爱的是展昊扬,对吗?”
他知道他面对他,根本说不出这句话来,所以他终究还是替她说了。她泪流满面,却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她只能沉默以对,她不能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亲口告诉他这个事实。而且,她想,钟以翔心里怕是早就知道了的,她要何必非要说得这般明白,去伤害他呢?!钱豆豆的沉默完全在钟以翔的意料之中,因为他太了解她的性格了。钟以翔的语气很轻很轻,像随时会散去的雾:或者,你很早就爱上他了,在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某个时刻,已经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