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舒摇头,眼中水汪汪的,好似眼泪随时会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脸庞。她告诉自己,曾经一切那么美好,都是晨大少真心给予的,没有虚情假意,没有恩怨情仇。可现实也告诉她,一切的一切并没有那么单纯!“不,不是这样的,事实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千舒想起程晨那张脸,就觉得心一阵一阵的绞痛,痛的她几乎无法呼吸。“千舒,不要激动,你不能激动,小榆告诉我,你怀孕了,你要想想你肚子里的宝宝!”
桑宇几乎很少这么大声说话,千舒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中,他只有大声一些,才能叫醒千舒。被桑宇一吼,千舒确实清醒了一些,只是,激动的情绪一时半会没有办法全部压下。“千舒,我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
千舒边掉泪边摇头,桑宇不是万能的,即使他再强大,有些事还是没有办法帮助她,比如她跟程晨的事。“桑,桑宇,我,我真的很难过。”
桑宇嗓音放柔:“我知道你难过,可是再难过,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千舒:“我,我想相信程晨是喜欢我的,在乎我的,可是,事实告诉我,一切并不是如我想的那样。从我跟他在一起,就是他算计好了的,那时,千晨病重,我走投无路,急需一闭庞大的医疗费用,而他给了我一笔费用,条件就是我到程家陪他演戏,再后来……”再后来……千舒不想再想下去,只要稍稍回忆起来,满满都是心痛。桑宇坐到千舒身边,轻轻将她拥进怀中,安慰道:“千舒,我不能感受你的疼痛,但是我能理解你的感受,被心爱的人欺骗,这比什么都让人难受。可是,你不能一昧地沉浸在疼痛中,你要为自己想,为肚子里的孩子想,为千晨想。”
千舒哭的泣不成声:“我,我那么,那么难过,为,为什么还要想这么多?”
她能不能什么都不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独自舔舐伤口。桑宇轻轻地拍着千舒的后背,说:“每一个人活着,都不是单纯的为了自己,在不愧对自己的情况下,也要想想他人。何况,千舒你从来不是一个人。”
千舒知道桑宇说的都对,可还是忍不住难过,她不是圣人,她只是个女人,需要人疼,需要人爱的女人!千舒一阵一阵的抽泣,桑宇不再说话,只是轻轻地拥着她,发乎情,止乎礼。过了许久,千舒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不少。桑宇放开千舒,问道:“千舒,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千舒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桑宇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又给千舒倒了一杯水,说:“你今天暂时先呆在我这里吧,你这样回去,不管被谁看到,都不太好。”
“好,桑宇,真的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敢想象有什么后果。”
桑宇浅浅一笑,“你知道你跟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么?”
千舒摇头,桑宇眼中掠过一抹无奈,说:“是谢谢,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这两个字,因为把你当成朋友,才会义无反顾的伸出援手。”
千舒沉默,说的再多也不能表达对桑宇的感激,何况,桑宇并不需要她口中举无轻重的谢谢两字。千舒一直待在桑宇的办公室里,桑宇办公的时候,她就窝在沙发里发呆。桑宇是个细心体贴的男人,再忙也没有忘记顾虑她,中午还贴心地给她叫了一份可口的午餐。吃过饭,千舒的情绪已经平复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做会比较好。午休时间,桑宇请她到公司对面的咖啡厅喝下午茶,千舒原本想拒绝,但被桑宇说服了,现在的她怕极了一个人独处。咖啡厅。桑宇为了让千舒的心情能彻底放松,特意要了一间有落地窗的包厢,可以让千舒看看窗外的风景。千舒现在情况特殊,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只好点了一杯酸梅汁。桑宇优雅地品了一口咖啡,细细感受着齿间的芬芳,直到嘴里浓郁咖啡味儿渐渐散去,他才开口:“千舒,软弱不但不能解决事情,还会将你打击的毫无还手之力,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本质是坚强的,一定可以面对这一切。”
千舒自嘲地笑笑,如果可以,她宁愿不要坚强,她宁愿有个人可以让她依靠,帮她挡下一切风雨。“桑宇,如果你是我,陷入这样的窘境,你会怎么做?”
千舒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还是很好奇桑宇会怎么做,说到底,她是对自己的决定没有信心而已。桑宇又喝了一口咖啡,等到唇间的味道散去,才慢悠悠开口:“不管我做什么,有一点是我必须做到的,那就是保证每一个人都不会受到伤害。”
千舒:“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对的,不知道是不是保证每一个人都不受伤害。桑宇,老天不会那么眷顾我,不会给了我真相,还给我一个恰到好处处理好知道真相后的方法。”
桑宇:“说来听听,你的决定。”
“我想找到卫世良,听听他的说法,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将我心中的想法付诸行动。”
顿了顿,千舒继续说:“伤害一个人很容易,可想要得到宽恕却没那么容易,我不想自己以后后悔,生活在无穷无尽的忏悔中。”
“桑宇,你可以帮我么?”
“怎么个帮法?”
千舒看着桑宇,认真地说:“帮我找到卫世良,安排我和他见一面,当然,这一切都不能让程晨知道。”
桑宇实话实说:“千舒,这件事有难度,你要知道,现在程晨的人正密切地注意卫世良的一举一动,你一旦跟他见面,这代表程晨很快就会知道这些事。”
“桑宇,你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千舒原本的想法是等调查出真相,就不再麻烦桑宇。可事实比她想象中的复杂很多,如果没有桑宇的帮助,她什么都做不了。“桑宇,我知道这些事很麻烦,其实我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你,可我知道,除了你没有人能帮我。”
桑宇问:“那见到卫世良之后呢?”
千舒不想瞒着桑宇,“十年前的恩恩怨怨跟千晨没有关系,即使跟卫世良有关,但是我不想再去追究谁对谁错,只要卫世良悔悟了,他这次回来是跟千晨相认的,那我便想尽办法帮助他们,让他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那程晨呢?谁来承受这一切的后果?”
“我!”
千舒铿锵有力的回答,“不管程晨多么生气,不管有多严重的后果,一切都由我承担。”
“可是千舒,这一切的一切,你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位。”
千舒笑了,笑容凄凉,也很凄美。这一刻,桑宇感觉自己的心脏是异常跳跃的,不管深或浅,或多或少,他都是喜欢千舒的。与爱无关或有关,他不想深究。“或许我是最无辜的,可我有责任和义务保护千晨不受伤害,是你说的,每一个人都不该纯粹的为自己活着,总要为身边的人考虑一二。”
“你这考虑的已经不是一二了,千舒,你跟程晨在一起不是一两天,你了解程晨的为人,这后果你真的觉得自己可以一力承担么?”
千舒像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头,声音软软的,透着一抹让人心疼的软弱。“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去承受,到时程晨怎样解气,我便怎样做。桑宇,求你,帮帮我。”
桑宇看着千舒,沉默了半晌之后,终于在千舒的期待中,点头说了一声好。这个轻轻浅浅的好字就像一道耀眼的光芒,瞬间将千舒灰暗的世界照亮。不管这件事的后果多么难以承担,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做定了,至少现在的她不是一个人,不是么?千舒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想的太多,还是事实已经就是这样了,自从她知道了那些事情的真相以后,她跟程晨的距离越来越远,连见面的次数都少的可怜。距离再近,也抵不过两颗渐渐飘远的心。这晚,程晨在九点之前回来了,刚从卫生间洗好澡出来的千舒看到站在床边脱衣服的程晨,不由得吓了一跳。程晨淡淡地斜了千舒一眼,冷冷地说:“我回来出乎你的意料,吓到你了?”
千舒咽了口口水,否认道:“没,没有。”
程晨大大方方褪下所有的衣服,越过千舒走进卫生间,过程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赏给千舒,千舒还发现,程晨眼中透着一抹冷然。她跟晨大少的距离果然扯的很远了。千舒来到床边坐下,看着房中的一切,不知道为什么,千舒忽然觉得浑身不习惯,这个房间让她陌生,曾经跟她甜蜜到骨子里的男人也让她陌生。为什么?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曾经以为唾手可得的幸福是不是就此离她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