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晨看了眼偷懒偷得正大光明的千舒,心想也就只有这丫头的反应会这么迟钝。千舒刚塞进兜里的王八之气侧漏的砖头机突然嗡嗡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看着划痕密麻的屏幕,皱了皱眉。按下接听键,千舒还没开口说话,手机里响起了护工张阿姨迫切焦急的声音。“小舒,不好了,小晨……小晨突然晕倒了。”
千舒张嘴,没说出口的话又被张阿姨堵了回去。“小舒,你快点来医院看看吧,小晨现在在抢救室抢救。”
“我马上就来。”
千舒挂下电话,心急如焚,拔腿就往外跑。“怎么了?”
程晨后脚冲到门口,伸手抓住千舒的手腕。千舒的脸色有些苍白,还是勉强自己扯了扯嘴角。“晨大少,我请会假,成么?”
程晨皱眉,声音沉了下来。“到底怎么了?”
千舒委屈地扁了扁嘴,差点就掉下眼泪。“小晨……小晨突然晕倒了,医生上次说过,他一旦再突然晕倒,病情就会无法控制。”
程晨一声叹息,真是个傻丫头,傻得让人心疼啊。“我陪你一起去。”
程晨握住千舒的小手,连西装外套都无暇顾及,牵着她就往外走。千舒愣愣地被程晨牵出总裁室,傻乎乎地看着那只不断给她传递温度的大手,只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涨得满满的。深呼吸一口气,混乱的心稍稍安定下来。两人在那些秘书们的震惊眼神目送下,快速走进电梯,其中有几个小秘书互看一眼,几乎是同时白了脸。刚刚那些唾弃千舒的难听话,她和总裁应该没有听进去吧?医院。抢救室外。张阿姨站在门口,满脸焦急,通红的双眼可以看出她并不是在演戏。照顾千晨是为了赚钱,后来有人悄悄给她加钱,只是让她好好照顾千晨,因为多拿了钱,照顾千晨也就更加用心。但人心都是肉做的,况且千晨确实惹人心疼,招人喜欢,慢慢的,她也就把千晨当成了半个儿子。千舒一下车,就火急火燎的奔向抢救室,一看见张阿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把拽上张阿姨的手臂,张嘴就问:“张阿姨,小晨怎么会突然晕倒?他现在怎么样了?”
张阿姨双眼顿时更红,眼中都是自责。“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晨说他出去散散步,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脸色苍白的吓人,我想着给他倒杯水,刚转过身,他就倒在地上了,小舒,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他。”
千舒不是圣人,得知千晨晕倒的时候,她真的有怪过是张阿姨没有照顾好他。可是在来医院的路上,慢慢的也就觉得自己想法太蛮横和无理取闹。她摇摇头。“阿姨,我知道这事真的不怪你,你别往心里去,小晨的病严重,身体本来就不好,我都知道的。”
张阿姨听到这些话,差点没老泪纵横。千舒勉强地扯扯嘴角,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兼顾张阿姨的感受。她深吸一口气,靠在墙上,脑海中掠过跟千晨有关的所有回忆,最后停在两年前千晨突然晕倒的画面。从那天起,千晨再不能跟正常的男孩一样,肆意奔跑,潇洒打球。也是从那天起,千晨一直跟病魔斗争……千舒的胸口剧烈起伏,双腿后知后觉的开始发软,慢慢地往下滑。一双大手伸过来,恰到好处地扶住千舒,程晨细微地扬了扬唇角,动作温柔地将她拥进怀中,大手放在她腰上,以力借力稳住她发软的身体。这个怀抱对千舒来说,一点都不陌生,而且还让她忍不住依赖和着迷。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否认,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宽阔又温暖的怀抱。最重要的是,能支撑起她的整个世界。程晨柔声道:“没事的,有我在。”
千舒靠在他胸前,点了点头,听着晨大少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心慢慢平静下来。有人依靠的感觉真的很好,简简单单地六个字,好似一阵暖暖的春风,轻轻安抚了她自从千晨生病就不曾压下过的慌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个小时后,抢救室门口上方的红色终于熄灭。千舒示意程晨放开她,程晨像是没有看懂,拥着千舒走到抢救室前。门被拉开,戴着口罩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千舒挣不开程晨的怀抱,也就由着他搂着,焦急问道:“医生,我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眼神平淡无波,语气平静,好似自己刚才抢救的不是一条生命,而是例巡工作。“病人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手术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安排手术。”
千舒红着双眼点头,如果不是强迫自己忍住,眼泪肯定已经哗哗往下掉。“医生,那请你尽快安排,都听你的,什么时候可以动手术,就什么时候动手术,只要我弟弟的身体能恢复健康,费用绝对不是问题。”
医生淡然地点了点头。“病人这段时间需要悉心照顾,你们留两个人,至于手术方面,我会看情况,尽快安排。”
“医生,谢谢你。”
知道千晨没有生命危险,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医生说完之后,抬脚离开。过了一会儿,千晨躺在移动病床上被推出来,脸色比上次抢救时还要苍白和更让人心疼。上次尽管也是昏迷不醒,可起码还皱着眉头,无声地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情绪。而这次,脸色苍白,奄奄一息,如果不是确定千晨还活得好好的,千舒一定以为他已经没有了呼吸。“走吧。”
程晨放开她,出声提醒。千舒收回思绪,跟护士一起把千晨推回病房。弄好这一切,千舒才在一边的椅子坐下,幸好她的小心肝强壮,还有晨大少陪在身边,不然,这次的后果真的没法想象。扭头,一张摆在床头柜上的报纸郝然跃入眼底,报纸上印着一张她跟程晨的结婚照。这里怎么会有这张报纸?难道千晨晕倒是因为……不,不可能!千舒不敢再往下想。程晨把一切事物处理好,回到病房。所有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千晨虽然还没清醒,但已经没有危险,千舒总算是真正安下心。三人待在病房里,谁也没有开口,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千舒犹豫了一会,缓缓道:“晨大少,我要留在这里照顾千晨。”
程晨点头。“嗯,好好照顾自己,别累着,小晨没事,不要太担心了,要相信医生。”
千舒受宠若惊地看着程晨,心底深处泛起一阵柔软。她知道,那情愫名叫感动和喜欢。“我知道,那你先回去上班,路上开车注意一些,可别像来的时候那样横冲直撞,很容易出事故。”
程晨嘴角微微翘起,柔声道:“不是因为怕把你急坏了,所以才加速的么。”
千舒咬着嘴唇,羞涩地笑了笑,清楚心里有一些东西在慢慢深种。她知道这样不好,但是不受控制了,因为她想要。程晨揉了揉千舒的脑袋,转身离开。走出病房,前一秒钟还泛着柔情的俊脸顿时冷却下来,他知道今天的报纸可以适当刺激到千晨,进而逼出深藏不露的卫世良。万万没想到,千晨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甚至支撑不住身体,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程晨当然不会傻到以为自己这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那张报纸,一定是哪个有心人送到千晨眼前,至于是谁,不用调查也知道。这样一来,倒是省了不少麻烦。卫世良,我就不信你还能无动于衷的躲着,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卫家唯一的血脉。千舒拿过柜子上的报纸,呆呆地盯着瞧,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还是被唯美的婚纱照晃住了双眼。张阿姨走到她身边,犹豫了一会,觉得还是应该说出来。“小晨回来的时候,手里就拿着这张报纸。”
千舒抬头看她,神情有些呆滞。张阿姨叹了口气。“小舒,张阿姨知道自己是个外人,不应该多嘴。可是,照顾小晨也有一段时间了,总会有些感情,有些话阿姨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千舒扯扯嘴角。“阿姨,你说。”
张阿姨:“小晨……小晨应该是喜欢……喜欢你的,这样的感情是畸形的,你们是姐弟,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结果。可是小晨从来不说,我也不好捅破这层窗户纸,只能站在一边瞎着急。”
千舒的脸白了白,没有想象中的震惊,也没表面这样平静。其实,她很早之前就发现千晨的异样,只是不想去深究,有些事情不懂会比懂更好。可是,她真的没想到千晨竟然已经……这样的在乎她。“阿姨,我……我们小晨不是亲姐弟,他是我爸妈好友的孩子,因为出一些事,十年前被我爸妈收养……”张阿姨眼中难掩震撼,她一直觉得千晨聪明,比一般二十岁的男孩都要来的早熟稳重,怎么会不知道有些感情该执着,有些感情该放弃。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