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不会轻易放手的。这辈子,就算是你要耗着,我也会一直和你耗下去。”
白江州坚定地声音,在忽然而降下来的秋雨面前,显得沙哑。居民楼中某个黑暗的角落,一直蹲坐的诗可欣,用手捂住了嘴,嘤嘤的哭声,被外面的电闪雷鸣所击败。隔着黑夜的光亮,诗可欣正在一针一线的缝制着手中的白色。这就是之前答应过的,要为他亲手缝制一套婚纱和西装。这几日连公司都没有去,没日没夜的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仅仅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承诺的这来女鬼剑礼服。“欣儿……你真的那么狠心?”
白江州不依不挠,依旧站在雨中。外面雷阵雨来得快去的也快。浑身湿透的他,依旧站立着,丝毫没有因为天气的原因而影响到。“哎呀……这孩子……真是急死人了。”
诗画媚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只能在屋内来回的踱着步子。“欣儿……出来见一见我好吗?”
白江州的短信,诗可欣自动的忽略的,依旧不停手上的动作。“孩子……你先进来坐会吧……”诗画媚是在看不下去了,这都多少天了,这天气总是时好时坏的,这孩子就算是再强壮的体格,也承受不住这样没日没夜的站在冷风中。“您是媚姨?”
白江州问。“是啊。先进去坐坐吧。”
“不了……欣儿……她还好吗?”
“嗯……哎……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谁都不见。要不……你先回去吧,或许等她想明白了自然会去找你。”
诗画媚说。“只要知道她好好的就好。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她。”
白江州说着转身离开。“你是……白海涛的儿子……”诗画媚终于是问出来了。“嗯……”“你是……江书?”
“我是白江州,白江书是我大哥。”
“哦……那么……江书呢?”
“大哥……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阿姨……”“怎么回事……”诗画媚觉得心里难受,不知道是为了欣儿还是……“都是些老掉牙的事情了,只是……我唯一想说的是,希望媚姨不要阻挠我和欣儿在一起,可以吗?”
说着白江州直直的跪在地上。“这个……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在一起?”
“可以的,只要你同意,就可以在一起的。”
“你们是兄妹……怎么能够……”“如果不是兄妹呢?”
白江文拖着行李箱子站在不远处。“孩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诗画媚问。白江文走到两人的面前说:“阿姨,告诉诗可欣,就说沧灵澜有重要的东西要给她,让她下来拿。”
“澜儿……澜儿……你们认识?”
“是的阿姨,我就是托了澜儿的原因,才来的。我先送我……我先送他回去,晚点再来找欣儿。阿姨再见哈。”
白江文没有说白江州是自己的哥哥,这也是沧灵澜临走前付声在自己耳边说道的叮嘱。诗画媚看着两个孩子消失在自己面前,抬眼朝着自家的窗户看了一眼,无奈的转身上了楼。“欣儿……”“什么事?”
“刚辞啊有一个姑娘说,是澜儿让她稍份东西给你,说是很重要。”
“她人呢?”
或许只有在听到关于沧灵澜三个字,她才会放松下紧绷的神经。“带之前一直站在楼下的男孩子离开了。对了哪个孩子说他是白江州……不是江书。”
诗画媚说完转身回了房间。诗可欣呢喃着,白江州……白江州。四海为家……原来如此。诗可欣这才放下手中的针线,拿起手机一条条的短信查看,有一个未接电话是沧灵澜的,诗可欣不由得蹙了蹙眉头。接着打开信箱。“白江州和白江书同母异父。欣儿……记得要幸福,有一个人已经不幸福了,不必要再多一个人。”
诗可欣握着手机久久的没有下一个动作。她慢悠悠的站起身,扶着墙壁走出房间。“看着桌子上摆放的饭菜,忽然就来了食欲。”
“欣儿……你小心点。”
“没事。妈妈……我想吃饭了。”
“诶,好来。你坐下,妈妈给你热一下。”
“没事,粥还是热的,饿哦喝这个就行。”
“好……好。”
“刚才来的人是玛莎?还是?”
“不是……是一个没见过的女孩子。”
诗画媚回忆。“没仔细看,但绝对不是玛莎。”
“嗯……如果是玛莎就不对了。”
“什么?是不是澜儿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就是带来的这份礼物挺及时的。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再来?”
“好像说是今晚或者晚点时候再来。”
“嗯。”
这几天除了之前见过的女孩子,其他的人我谁都不见。诗可欣说着放下碗筷回了房间。玛莎晚上和麦克一起过来。却被诗可欣凉在门外。“欣儿……我是玛莎,还有麦克……我们都很担心你,你开开门好吗?”
“玛莎……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就是有些事情需要仔细的想一下,等我想明白了自然会去找你。”
诗可欣终于肯和她说话了,玛莎高兴的拉着麦克的手说:“太好了,欣儿终于说话了。”
“哎呀……这孩子一向叫人省心……只是……”诗画媚没有再说下去。“伯母,你不用担心……欣儿是很棒的,她会好起来的。”
“恩恩……”玛莎和麦克随意的和诗画媚聊了几句家常话便离开了。“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不是答应呆在易辰风身边的吗?”
“我不来你生病了谁照顾呀?平时挺拽的二哥,仙子阿看来竟然是这样的狼狈。”
白江文没好气的说。“你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
“沧灵澜让你来找欣儿什么事?”
“没什么事情,就是……哎呀等你病好了再说。跟你说个事,爸妈来了,你知道吗?”
“什么时候的事?”
“我来之前,他们就说要来看你的。”
“嗯……可能是路上耽搁了吧。”
“也有可能是去了爸爸之前留给诗可俊的房子。”
白江文一边调好水温,一边拿着毛巾给白江州擦拭额头。“你来了这么长时间,没见过他吗?”
“谁?”
“诗可俊呀,你没见过他?”
“没有。”
“哦,没什么就是问问,听说他当兵去了,哎呀……”“妈妈来是为了什么?”
“你乖乖躺下,没什么大事情,就是想来看看你,了结他们上一辈之间的恩恩怨怨。”
“嗯……”“你以为是来拆算你们的?你和诗可欣有没有血缘关系,在一起又怎么了?”
“……”“不说话?那我就直说了。你不是医生吗?怎么看不出来自己的脸色现在很吓人?”
“有什么关系吗?不是有你在吗?”
“我在有什么用?解铃还须系铃人。”
“又懂了你。”
“哎呀……二哥……你说说怎么身边的人没有一个省心的,为了爱情弄得你死我活的。真是不明白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
“等有一天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澜儿也这么说。她说,欣儿就是过不去心底的砍,要你别辜负了她,不然她就是有那个能耐能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她,就算是找到了也见不到。”
“沧灵澜?”
“嗯……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两个有多要好。”
“就是知道才头疼……”“怎么了?那不舒服?”
“没事……你告诉沧灵澜,想让我帮她,就该尽快帮我想办法追到欣儿,不然……她就继续在y市耗着吧。”
“果然……二哥,你果真有什么证据不是?”
“什么意思?难不成刚才是在套二哥的话?”
“不是套,是人家早就猜到了。所以……”“所以什么?”
“所以才会让我来帮你的,给你制造麻烦。”
“有你这样做妹妹的?胳膊肘向外拐。”
“嘿嘿……那可不是……更何况,你要知道沧灵澜的一句话就能扭转乾坤,信不信咱俩赌一把?”
“鬼才会和你赌。”
白江州脑袋实在是不清醒,昏昏欲睡。“二哥……你发烧了,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
“帮我把衣服脱了,我手上没力气了。再把床头柜里面那小瓶试剂拿出来,还有针。我自己打一针就没事了。”
等白江州打完针,忙完都已经晚上了。可真够累的,白江文,实在没办法,只能先整理一下箱子。没想到箱子里面竟然有吃的。“真好……”“刚过去,吃的、喝的、用的都准备了一点。澜儿留。”
看着字条,白江文心里特别开心,原来她早就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准备的,怎么自己都不知道?诗可欣这几日算得上清闲,白江州没有来,这倒是让诗可欣有些心不在焉,缝制礼服的手指被扎了好几次。“二哥……你说,你不去欣儿会不会想你?”
“不知道。”
“你怎么还没好,这都三天了?害得我都没有出门好好逛逛。”
“我有拦着你吗?腿脚张在你身上,想走就走。”
“好说我也照顾你三天三夜了,二哥你快点好起来请哦去吃饭好不好?”
白江文撒娇的说。“等着。”
白江州站起身,随意拿了件衣服进了浴室。白江文看着二哥的身材,啧啧啧的直流口水,真棒,身材不是一般的好。“小色女。”
白江州忍不住的翻白眼。白海涛和妻子邹雯住在了之前给诗可俊买的那套房子里,因为一直没有人住,所以他们便开始自己收拾。“终于收拾干净了。”
“是呀。这才像个家。”
“小雯,坐下歇会。”
“你也是。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哎……文文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为什么偏偏让我们去……”“去诗画媚家?”
“嗯……说是如果我们之间的恩怨把解决了,恐怕可欣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江州的媳妇。”
“那就去吧。”
“小雯。”
“事情总归是要有个了解的,这也算是我欠江州的。”
两人简单的吃过饭之后,带上礼品去了诗画媚家。诗画媚听说他们要过来,手忙脚乱的开始准备午饭。“妈妈,谁要来吗今天?怎么准备这么多东西?”
上洗手间的空当,诗可欣好奇的问诗画媚。“欣儿……那个……”“怎么了?”
“你……父亲……不是……海涛今天会过来……”“哦……来就来吧,怎么准备那么多?不是拖家带口的都来了吧?”
“你这孩子……欣儿……能不能……”“你们聊你们的。我还有工作要忙。午饭的时间就不要叫我了,我刚才叫了外卖,已经拿到房间了。”
“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房去了。妈妈……该解决的一次性解决,虽然你身体不好,可是这总是你生病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不是?”
“嗯……放心吧。欣儿……你跟妈妈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还喜欢江书,还是……喜欢之前一直站在楼下的那个江州?”
“我和小白是不可能的。”
说完诗可欣逃也似的回来房间。诗画媚唉声叹了口气。“是啊……毕竟只能说是有缘无分。”
回到房间的诗可欣捂住胸口,蹲坐在礼服旁边。“究竟是爱你多一点,还是少一点?”
白海涛和邹雯来的时候,诗画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像是去了别人家一样的拘束。“你们来了……”“媚儿……你也过来坐,不用忙了。”
“坐吧,我们今天来是有事情想要和你谈谈。”
“你们谈,我去做饭。”
白海涛无比感激的看了眼妻子说。诗画媚刚准备站起身,被白海涛按坐在沙发上。“我去就行了。”
“邹雯……对不起……”诗画媚有些难过的说。“对不起我什么?当年的见死不救?”
“是……”“早知道当初何必现在?你知道不知道,江书一直心脏不好,从出生到走之前一直都在默默地承受着痛苦,都是拜你,拜你们一家子所受。”
邹雯还是忍不住的掉眼泪。她说:“那个做母亲的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子。江书从小新题就不好,不能受刺激,可是四岁那年的生日……却让他一直饱受着痛苦。看着自己的母亲是多么的浪荡,多么的不堪。你能想象一个心脏不好的孩子是怎么过来的吗?”
“对不起……我……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自私了……”“对,都是你的错。只是没想到……你的女儿会和我的儿子相互喜欢,你说说这是不是孽缘?真是孽缘啊……江书临走之前都放不下的就是你的女儿诗可欣……”外面的声音,诗可欣在屋内听得一清二楚。原来白江州没有说谎……江书……小白……确实已经离开了。这么多年……原来在自己身边的一直都是白江州。小白……为什么你身体不好,却从来不说?不能大喜大悲,不能受刺激……这些……恰恰是我给你的。那时候的你该是多么的痛苦。“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爱着却不能爱的人,这孩子真是命苦。他说,下辈子一定不要再投胎到白家,因为那样就可以预见诗可欣,就可以不管不顾的在一起了。只是……”邹雯抬起眼说:“只是没想到……因为你,因为那年的事情,我一直怨恨的孩子,竟然也会爱上你的女儿……他的爱甚至比江书更多……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却还要忍受我这个做母亲的怨恨,该是多么的辛苦。”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江书……他……”“他的骨灰带回来y市,是你的女儿和江州亲手洒在了y大的海边,”邹雯的话音刚落下,诗可欣就觉得浑身无力……还依稀记得有一次他和她回了y市。“这是我最爱的……如果可以撒到y大的海边,就像是有人一直陪在你身边,守护着你,守护着曾经的回忆。”
“那就洒在那边的望夫石那里吧。”
“呵呵……好呀。望夫石,望夫石……夫亦是妇。”
那时候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会那样说。他扯开嘴角皱着眉头说:“那就下辈子在做夫妻吧。”
诗可欣无奈的笑,她以为他你说的是他们……原来不是……而是关于她和他,另一个他……“在想什么?这样不好吗?”
“像是灰……风一吹就不见了。”
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呢?“是呀……哪怕只是风,也会不离不弃的守候……这辈子……我都会好好地守护着你。”
他说的那样情深,她以为是情到深处,原来是真情实意。“嗯……那就下辈子再找到我吧……”“下辈子……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先遇到你。”
下辈子也要找到你,只是希望能比其他人都先一步找到你而已。他是这样说的。诗可欣看着缝制的差不多的衣服,心里一阵阵的惆怅。“我只希望……他们能够在一起……”邹雯说。“这……”诗画媚为难的看着整端着饭菜到餐桌的白海涛。“没关系的,你们谈,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这是……”“二十五年前……还记得吗?”
“那一次……”诗可欣不可置信的捂住嘴,真是冤孽。都怪自己。“话说回来,或许也幸好是那一次,不然现在苦了的就不止我的一个儿子了,苦了的是三个人。”
“邹雯……对不起……你打我、骂我都行……”“这么多年……没少怨恨你,可是也没少怨恨我的两个孩子……我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江书,却忽视了江州和江文。是我的错。就算是在怨恨也改变不了什么,更何况你们当时不也是相爱的吗?”
“对不起……真的……”“好了,今天我能降下面子来这一趟,就说明那些过往早就放下了,不怨恨那是假话。但是……为了儿女的幸福,我会尽量去做。”
“恩恩……”“所以……江州和可欣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考虑一下。江州这孩子,从小到大做什么事情都靠着自己的能力,是苦了他了。这些年没有给他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就让我这个做母亲的,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嗯……欣儿这孩子从小就懂事,比一般的孩子都懂事的要早,我希望她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也同样喜欢自己的男孩子。江州……我前些日子看到过,一直不离不弃的,挺好的一个孩子。”
“嗯……那你的意思就是同意了?”
“我没什么意见,但是……还是会尊重欣儿的意见。”
“嗯……”“欣儿直到现在都不肯出房间半步,真叫人忧心。”
“为了逃避?”
“云诺过江州会送给他一套欣儿自己亲手缝制的结婚礼服。这些天,欣儿不眠不夜的赶工,也真够为难她的。”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三个人小心的议论着。诗可欣眼角泛着潮湿……这些年……你也很辛苦是吧?抚摸着西服……那是按照他给的型号所缝制的。抚摸着西装就像是在和白江州面对面的说话一样。此生……真的要遗憾而过?何须再三年?三年之后……还能再次找到你吗?诗可欣无奈的笑了,笑的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真要陌路别过?三年……这七年的时光中,我们都不曾错过,是什么让我看不清自己的心,看不到你的存在,看不见你眼底掩饰的悲伤?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知道?我以为你笑就是不忧伤?可以忧伤却不伤心吗?白江州……你到底还是爱了,这辈子……真的要如此?诗可欣默默地闭上眼睛……白海涛、邹雯和诗画媚三个人一张桌子吃饭,虽然感觉有些怪异,但是气氛却很好,起码算得上是冰释前嫌了吧。心结解开,虽然不能马上就痊愈,但是起码每一个人都不再忧郁,不再为了二十几年前的事情而纠结。这样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诗画媚原本就有些忧郁,但是此刻却觉得心情舒畅。幸好,欣儿遇到了一个真心待她的男孩子,不要想自己一样,一定要好好地幸福。诗画媚在心底默默地祝福着、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