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阳光就好。沧灵澜是在欧阳明明魔音的摧残下,才百般不愿意的半睁着眼睛走进洗刷间,然后又同一表情的走出来,完全一副天打雷下雨和她半毛关系都没有。只是欧阳明明也难得的没有去催她,因为这样的沧灵澜,好像已经消失很长时间了,能再次看见,哪怕短暂,也是值得开心的,毕竟在满心伤痕累累时。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之后,沧灵澜还能这样装作无所谓的继续着,就像是以前没心没肺的那个沧灵澜一样。欧阳明明想,或许这就是她之所以能够独自一个人站着起来,对着所有人说“没关系”,还是那个不管伤心难过,都会貌似很开心的跟你讲笑话的那个人。“额?明明,要吃早饭么?叫外卖了?”
沧灵澜,摸着独自,一脸天真的望向倚在门边发愣的欧阳明明。“哦,忘记了……今天是去报到的第一天,不想迟到就赶紧换衣服。”
欧阳明明双手叉腰怒瞪着那个装死的女人。这样的感觉真好,有多久没有活得这般自在?都怪某人,要不然起码也能自制份蔬菜沙拉,现在看来,只能饿着肚子去上班了,更何况今天可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呢,回头看了眼正在穿鞋的沧灵澜,不禁莞尔轻笑,这女人,看来是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态度,还是早就……“欧阳明明,你大早晨的不做饭就罢了,还对着我发什么呆啊?”
说着就很没形象的拽着欧阳明明出门,只听见身后的门“碰”的一声,俩人以百米赛跑的速度赶到站点,可惜啊,天公不作美,公车刚开走,气的沧灵澜那个小宇宙差点就爆发了。“回来的感觉真好。”
沧灵澜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伸着懒腰说。“是呀,好久没有像这样觉得自己是真实的活着……”欧阳明明看了眼沧灵澜释然的笑了笑。“姐姐我容易么?”
活脱炸毛的猴子。“不容易也得容易,打车吧,不过你出钱。”
欧阳明明无奈的翻白眼,懒得搭理她。沧灵澜陪着笑脸赶紧拽着明明的衣角,一脸的魅惑的说:“亲爱的啊,不带这样的啊,怎么说我们也是同一战线的吧,就这样吧,我去拦车,车费你出。”
说着便飞也是的冲向不远处开来的黑色奥迪Q7。身后的欧阳明明原打算叫住她的,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改掉那个毛毛躁躁的毛病,不是很害怕车的么?怎么能……她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那是什么……看着不远处的车子,欧阳明明觉得自己的双手在止不住的颤抖,脚似乎已经不听使唤了。有些缘分天注定,越是想逃,越是深陷。如果让她知道车的主人,就是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那么打死她都不会去拦车,她宁愿多出几倍的钱打车,再请明明去吃顿正宗的意大利面,也不愿意那么自作聪明的拦下近在咫尺的Q7。“刺……咔叱……”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带来强劲的摩擦力与冲撞,看的一边的欧阳差点就以为……不敢想象。“沧灵澜……你是白痴吗?”
欧阳明明颤抖着双肩,劈头盖脸的指着还处于石化状态下的沧灵澜,不敢想象,如果刚刚刹车失灵或者开车的人技术不好,那……欧阳明明实在是说不下去,当年那种猛烈地撞击再次出现在眼前,沧灵澜的心仿佛跳出了嗓子眼。她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完全没听到欧阳明明在说些什么。欧阳明明急的眼泪扑哧扑哧的往下掉,刚要狠狠的给她一巴掌,想要拍醒这个冒失鬼,却发现沧灵澜的眼睛却始终未离开眼前的车。她想,这样的情况下,多少会有些颤抖。只是……除了这些之外,沧灵澜的目光却始终未离开那辆车子,欧阳明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转身便瞥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阴狠的,似笑非笑的同样怒视着沧灵澜。最先回过神的是欧阳明明,现在还不是时候与她撕破脸,硬生生的扯着沧灵澜离开。圣灵夕突然的就笑了,转头安慰似的对着明明笑了笑。她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是该好好的打声招呼才对。“没事,老朋友该打个招呼呢,这样似乎太不礼貌了,明明你说呢?”
沧灵澜稳定住心神,扯着嘴角笑的甜美。一边迈着优雅步调,走到因为刚才的刹车事件吓得脸色煞白的某人的车旁边,对着坐在车里的女人微笑着打招呼。可是笑意,却远远没有达到眼底。她们之间的账,太多,多到,似乎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的。“亲爱的小梦,你这是怎么了呢?哎哟,生病了么?怎么脸色如此难看呢?生病该去医院才是呀,难道不是生病?哦……这样啊……”沧灵澜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顶着一张笑颜如花的脸悠悠的继续说着“嘿嘿,不会是好久没看见我,突然看见我,太激动了吧?”
沧灵澜一把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座位上。眼睛直视着前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旁边的衣梦蝶。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如果细心的一看便了然,眼里满满满满都是嘲讽,毫无温暖可言。“哼,真没想到……你还挺能坚持的,就不怕易家的人瞧见了?”
天知道,当看见自己差点撞死人,那一刻是多么的恐惧,一如好多年前的那一夜。衣梦蝶却很好的掩饰着,果然是出身世家。但是,当看清站在自己车前的人是,圣沧灵澜的那一刻,衣梦蝶就后悔了,后悔刚刚为什么不直接撞上去,这个让自己噩梦连连,又不得不将悬着的心再次揪紧,多么希望沧灵澜永远的消失在她和易辰风的世界中,只是命运偏偏又让她出现。前面车窗上,映衬的表情丰富的衣梦蝶,还是那样的美,那样的秀丽。只是这样一张毫无心机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多么歹毒的心,有谁能想象的出来。沧灵澜,悠悠的转过头,食指和中指,夹杂着中指轻轻的拂过衣梦蝶光洁的肌肤,顺势捏住她的下巴,让嘴更贴近她的耳朵“宝贝……怎么后悔了?是不是后悔刚刚没有直接,送我去见小雨?呵呵……”此时的笑如鬼魅一般让人不禁浑身颤抖。这样的沧灵澜,完全出乎衣梦蝶的料想。沧灵澜想,这么些年,凌泽熙的阴晴不定,或许自己还是学到一些,不然为什么刚才说的那般的轻车熟路呢?看着衣梦蝶的脸蛋瞬间失色,沧灵澜便狠狠的甩开了,噙着衣梦蝶下巴的手,像抖掉什么脏的垃圾一样,毫不留情。一张似笑非笑的唇轻轻地说着:“小梦,你的小澜回来看你了,难道你不开心吗?”
衣梦蝶咬牙切齿的恨恨的瞪着依旧笑着的沧灵澜,伸出手又放下。她在害怕,刚见面而已,三年前她能轻易的扭转局面,三年后她还会怕什么吗?这样一想,她也就不再拘谨。“你以为你还是那个易辰风心心念着的人吗?他现在,指不定早就把你忘记。”
衣梦蝶说着一脸暧昧的靠近沧灵澜,笑的无不嘲讽。“怎么?伤心吗?呵呵……他和我在一起,和你在一起,他不过是为了逢场作戏,只是玩玩而已,怪只怪你太认真了。”
“哦?这些话,似乎还轮不到你来对我说吧?这应该是他该给我的解释。”
沧灵澜同样的讥讽着说:“小梦,你该跟我说的是,没有我的时候,你们两个人的世界是多么、多么得幸福才是。”
“是啊,没有你,我比任何时候都要幸福呢。幸亏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既然知道如此,又何必回来碰一鼻子的灰呢?”
衣梦蝶横着眉毛说。“呵呵……我想也是。只不过……我就是见不得你们幸福的甜蜜,如何?”
或许之前不知道某些事情的时候,沧灵澜还会难过,现在她压根就不想知道难过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太透彻了就会伤害到自己。“你……哼,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还是当年那个傻不拉几的沧灵澜?”
衣梦蝶不屑的说着。沧灵澜不怒反笑,她扬起灿烂的笑脸说:“我就算是再不懂事,也懂得什么叫做人性,什么是草菅人命。是啊……曾经那个沧灵澜已经早就死了,现在你面前的这个沧灵澜,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天真的,以为你的话全是对的,甚至不忍心看见你受一定点的委屈的那个了……”衣梦蝶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是吗?可是她的心里似乎不是这样认为的。“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你真的为我想过吗?真的为我想过,就该知道我有多爱易辰风,为什么明明早就知道了,却装作不知道?还要死死地抓住他不放手?”
“我以为,我们曾经说过的话,都算数。只是没想到,原来在爱情面前,友情真的变得一文钱都不值了。”
沧灵澜的笑无奈中透漏着伤感。她说:“曾经我们说过,一辈子的朋友,就算是以后会爱上同一个男人,也会珍视友情为第一位,可是最后呢?小梦……你真的好让我失望。即便是如此,我还是退让了,成全你,曾经我祈愿你们能够幸福,只是世事无常……现在的我,不会祈愿你们长久,如果你们之间有裂痕,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也尝一下那种孤立无援的滋味。”
沧灵澜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全是冰凉的恨意,这样的她让衣梦蝶的心,猛然的缩紧,甚至有种强烈的压迫感。她努力的镇定的看着沧灵澜的眼睛说:“要么就做好人,做一辈子。办不到,那么就只能遗臭万年。”
“是么?呵呵,我也想啊,只是太难了,小雨的死,让我觉悟变得很高。那就是……”沧灵澜右手迅速的放到衣梦蝶的心口处,另一只手控制住她的另一只手。“那就是良心,良心算什么?为了自己想要的,不择手段又算得了什么?你的这里有多坏,我就一定要比你坏上一点点,这样你的心里也不会太难过。”
“你到底想干什么?”
衣梦蝶挣扎着想要掰开她的手,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沧灵澜的对手,只能任由她的掌心使劲的按着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想干什么?呵呵……你在紧张吗?有什么好紧张的?三年前都没有紧张,现在这是闹哪般?”
沧灵澜满意的松开手,云淡风轻的说:“只要是你衣梦蝶想要的,我……沧灵澜,就是在必得。哪怕玉石俱焚……”沧灵澜说完,嘴角挂上有些拧的笑意,推开车门大步向着明明的方向走去,只是刚迈出的脚步突然就停了,她转身挥着手说:“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小梦,如果来的及,你可以阻止你的男人再次和我见面。”
沧灵澜将“再次”两个字咬的特别的响,仿佛生怕车上的衣梦蝶听不清楚。车里的衣梦蝶早已气的浑身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可是刚才沧灵澜说的话,又叫她更加的抓狂。是再,难道他们已经……想到这里的衣梦蝶,迅速调转了方向,开着她的奥迪Q7以120码的超高速度调转车头,去她这几年一直在“海蓝洞天”定的一套总统套房,因为在那里她可以不用去想那个满身是血的男人,不去想易辰风,不去想她沧灵澜,不用去担心一切,自然而然的,顺理成章的有人将这一切都承担了,面对着大海她可以好好的冷静下来。她知道,当初易辰风执意要在这,背靠岱山面朝大海的郊区建,世外桃源的度假山庄酒店“海蓝洞天”,只因那个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的女人,沧灵澜。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易辰风回家的次数她都能数过来,偏偏他却对这里情有独钟,因为这里有他的爱“灵澜阁”。凤兰寓,只不过是对外人的一个幌子,衣梦蝶苦笑,那般费尽心思,专门设计的亲自监理完工的天籁之城。究竟在他心里是她和孩子重要还是沧灵澜更加的重要。衣梦蝶再怎么狠毒,可是她的心却真真切切的爱着,虽然她一开始便知道,易辰风只爱沧灵澜,可是爱情,来了就是来了,没有易辰风她想她会去死,可是没有易辰风的沧灵澜依旧会笑着站起身,依旧活得很好。没有她沧灵澜的易辰风,还是陪在她衣梦蝶的身边。无巧不成书,有时候或许真的是天意,欧阳明明和沧灵澜住的地方本身就很僻静,平时也就那么一路公交车,错过就是半个小时。欧阳明明打电话回公司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说是朋友不舒服送去医院,蒙混过关,这样也就能晚点到公司。巧的是当时易辰风正坐在离黄海经理的身边,隐约听见,只是不太确定,不禁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澜儿……难道澜儿出什么事情了,他的心被揪的老高。心不在焉的开完早会,易辰风偏偏将人事部经理黄海留下来,天知道,他的心多么得紧张,生怕,自己日思夜盼的人儿,再一次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黄海怀着忐忑的心情留下来。黄经理,一听见总裁大人的话,差点就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任谁都能看出来自从刚刚老黄接完电话之后,总裁大人的心情变了,令人大气不敢出一下那种,想想易辰风在商场是怎么做到现在地位,靠的就是狠绝。易辰风的一门心思都挂在沧灵澜的身上,哪有心思揣摩旁人,开门见山的说了“黄经理,欧阳部长是哪里不舒服吗?”
惊的黄海眼珠差点掉下来,这是怎么个情况,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是马上就如是说了。“嗯……这个……说是一朋友刚回来,好像不舒服,请个假能稍微晚点到公司。那个……总裁,您放心吧,绝对不会耽误工作的……”黄海急忙解释,生怕因为这个事情,自己的铁饭碗受到威胁。易辰风刚松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不想见到自己呢,可是,刚刚说是不舒服了?难道澜儿?易辰风猛的从椅子上起来,朝门走去,连走之前还不忘嘱咐道:“对了,今天是不是有个刚到公司报道的人?去设计部?让设计部的李刚准备好资料,报道的人有点事晚点报道。”
“是。这个……叫……”可怜的黄海话还没说完,一转头哪还有总裁的身影啊,哎,今早开会前设计部部长李刚还去他那问,怎么该来报到的人上班时间还没到,现在总裁竟然说会晚到。哎,人家总裁都发话了,黄海把话带到,李刚却不算完。“哼,指不定又是个只耐看不中用的娃娃。”
李刚生来直性子,脾气急,看来以后沧灵澜的日子不好过啊,内忧外患,腹背受敌啊。开始的印象多么重要呢。只是当沧灵澜去设计部报到时,李刚的针对,甚至不拿好脸色的对待,着实令沧灵澜吓了一跳,后来听说之前的事,反而觉得李刚为人正直,不是阿谀奉承之辈,而感到很自在,这也却令李刚刮目相看,没架子,设计天分,真才实学。但是似乎总是设计的不是很满意,似乎有些欠缺,欠缺了一种叫做感情的东西在里面。易辰风出了门便下地下车库取车,刚刚打电话,欧阳明明说澜儿在家门前不小心磕破了膝盖,正在小区诊所涂紫药水呢。易辰风驱车赶到白华街就见两个女孩你一句我一句的拌着嘴,按下喇叭,示意她俩上车。“诺……来了免费的车夫。”
沧灵澜还是不大习惯如此从容的面对昔日的恋人,虽然已经是曾经,但毕竟爱过。微笑着走到易辰风的身边,易辰风看着红着脸低着头的人儿,不禁心疼,疼的他希望把她揽入怀中,这么想的便这么做了,一如从前一样的温暖,只是回不去了,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不要推开我好吗?”
易辰风低沉的略带沙哑的话,让沧灵澜刚要推开的手,不自然的垂在身边,不知所措。只是这时电话响了,易辰风轻轻放开怀中的人。纵使有万般的不舍,可还是不想放开。沧灵澜淡淡的一笑,伸手拿手机。易辰风善解人意的说:“接吧,别走远了,腿还受着伤呢。”
有那么一刻沧灵澜真的想要掉眼泪,这样的易辰风,她该拿他怎么办。看着来电显示,沧灵澜挂上甜甜的笑,哪怕什么都不说,也是幸福的,一如易辰风把他抱在怀里的感觉。她连自己都未察觉,那样的笑容里面满满的是幸福。电话的那端传来邪魅的带着冷硬的声音。“怎么……几天不见就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沧灵澜的眸子中掩饰不住的慌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极力的想要解释。刚要抬头,便听见对面传来低低的叹息声。凌泽熙疲惫的揉着眉心处,他说:“别找了,我只是随便说说,生怕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你现在还是我的女人,这句话凌泽熙犹豫之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什么?我……”沧灵澜的话还没说完硬被打断。凌泽熙低沉的嗓音传来,他说:“丫头……想你了……凡事不要逞强,记得任何时候你都不会是一个人,想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放手大胆的去做。”
听着凌泽熙的话,沧灵澜说不感动是假的,这么些年,他一直都是这句话,他信任她,无条件的信任。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她,他还是会费尽心思的找到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他义无反顾的这么多年?她不懂,也没有那份心思去探究。沧灵澜的整颗心,满满的装载着的是不甘心和对他们的怨恨。她对着电话努力的让自己显得开心一些。“我想你了。”
说完沧灵澜迅速的挂断电话。凌泽熙楞楞的盯着已经挂断的电话,眼角、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