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又提起这个棘手的问题,她不由得蹙起了双眉。每次只要一涉及这个问题,他们两人总是不可避免地要发生一场争吵。眼下女儿又眼巴巴地望着他们两人,她又怎么忍心当着孩子的面与他发生争执呢。“我不想在女儿面前跟你吵架!”
她面若寒霜地说道,走到女儿的床前,看到圆圆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正瞅着自己,便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圆圆。”
他怔了一下,也走到床的另一侧,润了润嗓子对女儿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圆圆从她的怀里探出头去,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她立即敏感地意识到了,回头对他说道:“请你在女儿的面前不要再说这些事了好吗?”
“圆圆,以后我不想听到你叫我叔叔!”
他伛下身子,对着孩子轻声地说道,他的声调虽然很柔和,却掺杂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冉佐思,你说够了没有!”
她紧紧地拥住女儿,心里惊涛骇浪般地翻腾不已。“你别再说了行不行?”
“为什么不能说?你又不让我在孩子面前提起抚养权的事,那么好,我不说这个,现在我说的是自己身份的事,难道也不能说吗?你想让孩子一辈子都喊我叔叔吗?”
他的脸突然变得冷淡和疏远了起来。“孩子一落地就没有见过她爸爸,你现在想迫切地让她承认你的身份吗?女儿她什么也不懂,你不要再吓她了行不行?”
她面容僵了僵,更加用力地揽住了女儿。他的脸色板得像一块寒冰:“我吓她?到底是谁分开我们两父女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圆圆,我现在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是你的爸爸,以后见到我不要再叫我叔叔,你要喊我爸爸。”
圆圆眨巴了下眼睛,瞧瞧她又瞧瞧冉佐思,猝地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攀住她的脖子叫道:“妈妈,妈妈。”
“你别说了!”
她的心中一阵撕裂般的痛楚,眼底浮上了愠怒,“你想把孩子吓坏吗?孩子的病还没有好,你到底是来关心她的,还是来害她的!”
“我会害她吗?她可是我的亲生骨肉。”
冉佐思不觉地也动怒道,“你看看这五年来,你把孩子带成什么样了。这么瘦,一点也不像五岁大的孩子,你没有钱就不要占着孩子,让她跟着你吃苦,你给不了她最好的,我都可以给她!”
“你除了说钱之外,还有什么!你对她何曾有过一丝耐心。你把她当作什么,你以为你给了钱,她就会健康快乐地长大吗?我承认我是没有你有钱!可是我能给她一百分的爱,你呢,你做过什么,你有喂过她吃过一口饭吗?你有给她洗过一次衣服吗?你不要说五年前我分开了你们,要不是你那样对我,我会离你远去吗?冉佐思,这五年来,你一点也没有反省过自己,总是以为自己是最正确的。我现在告诉你,你是全天下最自负也是最自卑的人。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爱,什么叫做感情,你只知道占有,专横,无理!”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仿佛将心里积压已久的怨气一股脑儿地倾倒出来。他愣怔了一下,她用了那么多激烈,不堪的字眼来描绘自己。原来在她的心里,自己竟然是这样一个人。末了,他那深幽的眼光里闪烁着讥讽,脸色变得有些奇异而费解:“你说的好极了,也对极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是这样一个人。不过白海桃,我告诉你,女儿的抚养权我要定了。”
说罢他大踏步地走出病房,病房的大门重重地阖上了,那一声蓬,震得四壁都颤了一下。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涩与无奈,她知道冉佐思的脾气,把他惹恼了,他绝对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妈妈。”
圆圆摇晃着她的胳膊,稚气的小脸上泪渍未干,“我要回家。”
她嘴唇瑟瑟地抖颤了一下,此刻的心情就像面对一个无底深渊一样。她强打起精神来,取来纸巾替孩子抹去泪痕,尔后又箍住孩子。孩子温软的小身体偎在她的身上,冰冷的心得到了少许的慰藉,嘴里喃喃地自语道:“我们会回去的。”
可是她的心里却是一点底气也没有。曾经口口声声要帮助她到底的冉佑想也劝她打消夺回抚养权这个念头,她一个人孤立无援,她要怎么样才能把孩子的抚詎权明正言顺地握在自己的手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