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示乾心中一痛,眼底掠过一丝自嘲,装作没听到顾青秧的质问,偏头看向沈子昂,一脸冰冷的表情怎么看都让人没好感。“有空吗?”
沈子昂拦下还欲说话的顾青秧,现在客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他离开一时半刻倒也可以,安慰顾青秧几句,对段示乾点点头。既然段示乾找上门,他接招就是!两人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沈子昂脸色始终带着一丝浅淡的笑容,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多年夙愿终于得偿,他心情实在好得很。可段示乾始终是沈子昂心里的阴影,看见段示乾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沈子昂脸上淡淡,“你想说什么?”
段示乾眼底掠过一丝冷意,他拿秧秧无可奈何,伤秧秧八百,他自伤一千,但不代表他可以容忍沈子昂在自己面前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姿态!他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电光火花间,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闪过段示乾的脑海,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沈子昂有一天落魄,他是不是有机会抢回秧秧?顾青秧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女人,段示乾深知,但要得到一个女人,并非只有心甘情愿让她爱上这条路,其实还有很多其他的方法,比如明码标价的协议……这个念头一旦浮出水面,段示乾怎么也无法忽视,本来想提醒沈子昂的话,到了嘴边却变了,他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沈子昂,人的一生很长。”
谁能笑到最后,谁知道呢?段示乾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让沈子昂不得不多想,段示乾的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沈子昂猜不透,也不会追问,段示乾不会那么好心告诉他,他也低不下这个头。但他也不允许段示乾在自己和小青秧之间搅风搅雨,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段示乾,“多谢段总提醒,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给你一丝机会。”
“信心不错。”
段示乾挑了挑眉,眼底掠过一丝嘲讽。沈子昂兀定的表情跟当初的自己多像,可惜,世事无常!即便沈子昂比自己更得老天偏爱,他也要与天争上一争!这一刻本来只打算旁观的段示乾,心中的罪恶之手在蠢蠢欲动。沈子昂再大度,在婚礼当天被新娘的前夫兼心上人如此冷嘲热讽,也有些窝火,“你……”“子昂,原来你在这里。段总,感谢你能参加子昂的婚事,子昂的爸爸正到处找子昂,有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竟然也来了,他爸爸高兴的什么似的。”
沈母歉意的跟段示乾打过招呼,拉走没能表示不悦的沈子昂。段示歉噙了一口酒,脑子快速计算着该怎么获得收益,他不会让段氏为自己的感情买单,不会让段氏做赔本的买卖。“段示乾!子昂呢?”
顾青秧急匆匆地质问声突然响起,段示乾身体微僵,有些不自在的转身回头,心底有种被抓包的紧张感。顾青秧一身白色婚纱长裙,纤纤细手戴着至手肘的白色蕾丝手套,提着蓬松垂地的柔软裙摆,如同画中走出的美丽公主,凸起的肚子无损她的美丽,反倒为她增添三分母性的美丽。这陡然冲入眼帘的雪白身影,刺得段示乾眼睛生痛,他今天故意不看顾青秧的打扮!从未认真看过她一眼,哪怕是余光!他怕看见!怕自己会后悔!怕自己会忍不住冲动,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当初他跟顾青秧只扯证,却没有举办婚礼,他本来打算扫清一切障碍后,再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做为补偿,没想到这一等,便是永远。见段示乾冷着脸,沉默不语,顾青秧不由急了,“段示乾,你把子昂怎么了?他去哪里了?你都对他说了些什么?”
段示乾眼底掠过一抹受伤,只好竖起一身尖锐的刺来保护自己,面露冷色的嘲讽道:“顾青秧,你的男人不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性向很正常,对男人不感兴趣。”
顾青秧没心思跟段示乾斗嘴,只担心段示乾对沈子昂不利,段示乾疯起来,实在叫她不放心,忍住心底焦虑,她平缓呼吸,说道:“抱歉,刚刚是我态度不好,婆婆找他有急事,我一时有点着急。”
说完,她巴巴望着段示乾,瞧得段示乾心软的无法拒绝。段示乾心底嗤然一笑,笑自己不可救药,原来她如此不信他,居然说这种可笑的谎言,挂着一脸冰冷的表情,淡淡说道:“哦,我倒不知道结识父亲的故友居然是这样天塌地陷一般的急事。”
谎言被拆穿,顾青秧一脸尴尬,推断出婆婆大概刚来过,恰好先她一步找到沈子昂,并且叫走。“那个,你找他、有什么事?”
情急之下转移话题,却不经大脑的直接问出心底的疑问,好失败!顾青秧心里十分懊恼。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定要这样戳他心窝!段示乾捏紧手中的酒杯,恨死了顾青秧对沈子昂的紧张和在乎,他嫉妒!要命的嫉妒!嘴角翘一丝冷冽的笑容,段示乾语速缓慢,声音低沉,“顾青秧,我祝他百年好合,生意更上一层楼!”
话是好话,但是说话的人态度不对,怎么听怎么阴森森,不像祝福,倒像咒人倒霉的反话!没这话还好,听到这话,顾青秧小脸通红,气的,想起一件让她无比气愤的事,“段示乾,你好意思说恭喜他生意更上一层楼?你这是讽刺吗?讽刺自己技高一筹?卑鄙无耻!如果不是你偷看过子昂瓦尔玛萨的企划案,你怎么会赢他!”
前段日子,美国瓦尔玛萨资产重组风波落幕,段示乾是最大的赢家,但顾青秧知道,甚至沈子昂准备这个企划,已经准备了半年!而在此之前,段示乾很可能碰过沈子昂的电脑!“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成为生意上的赢家,你不觉的亏心,反倒得意洋洋,段示乾,我真恨不能把这双眼睛挖出来,扔在你面前!”
为了瓦尔玛萨的企划案,沈子昂从调查到分析、评估风险,到最终的企划案出炉,再到一步步实施,用时将近半年,却最终在她手上功亏一篑,顾青秧想想就觉得愧疚。如果不是她的电脑不巧坏掉,如果不是她心血来潮非要玩电脑,沈子昂也不会把自己的电脑给她玩,以至于出现这种情况!段示乾瞳孔一缩,浑身的冰寒之气顿时暴涨,眼底掠过一抹深沉冰冷的愤怒,“顾青秧,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
顾青秧心中一悸,后悔说出这种伤害段示乾自尊的话,她只是太生气,太多事情撞在一起,以至于说出这种没脑子的话!段示乾不屑做这种宵小之事!只是伤害的话已经出口,她却不知该怎么挽回,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段示乾,脸上露出一丝忐忑不安的笑容,“我知道你没有看过……”“我看过!”
段示乾斩钉截铁的打断顾青秧的话,漫不经心的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定定盯着顾青秧,眼底却是一片彻骨的冰冷,半响,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反问道:“那又如何?”
他确实看过,但只是无意的扫了一眼标题。顾青秧却已经是悔不当初,悔的肠子都青了,段示乾那么骄傲,她的怀疑对他简直一种侮辱,她忙不迭说道:“对不起,是我气糊涂才会说错话,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对段示乾而言,顾青秧的一丝怀疑,都是他无法接受的,他一脸冰冷的表情,等顾青秧分辨完,才冷声说道:“但你确实这样想过,不是吗?”
顾青秧呼吸一窒,顿时呐呐的说不出话,心里觉得有些委屈,她的怀疑只是人的自然反应,就好像家里的薯片被吃了,妻子也会问丈夫一句,你有没有看到我的薯片?是不是你吃了?可惜的是,顾青秧的这份怀疑,出现的时间不对。今时今日,此时此刻,可以说是段示乾人生最痛苦的一刻,虽然从他的外表完全看不出来,或许只是比平日更加冷酷一些、高傲一些,但是,面对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将要嫁给别人,新郎却不是自己的痛苦,在被顾青秧质问的这一刻,段示乾高度敏感脆弱的神经,霎时断裂。段示乾心中顿感无限失望,那句话问出口,他未尝不抱有一丝希望,但顾青秧的表情却打碎他最后一丝侥幸。他嘲讽一笑,眼神既冰冷又不屑,“顾青秧,你未免太小瞧我了。哪怕我只看过一眼标题,这已经足够,我犯不着去偷看沈子昂的企划,我手下有的人,谁都可以给我一份可以超越沈子昂十倍百倍的报告!”
“我只要告诉他们,我要瓦尔玛萨,就已经足够。”
段示乾轻描淡写的口气,冰冷嘲讽的眼神,那不可一势将沈子昂踩进尘埃的骄傲,挑拨着顾青秧愤怒的神经。“段示乾,你怎么可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