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生气了,明天我就叫人拆了那个铁将军。”
虽然晚餐时,顾青秧看似有说有笑,但他却十分明白,她还在生气。段示乾洗完碗,顾青秧刚好去洗澡,人不在,只有沈子昂还在客厅站着。“我真是难以相信,你会做出这种蠢事,段示乾。”
沈子昂的声音里有淡淡的嘲讽。段示乾慢慢擦拭手上的水渍,他自己也是在看到沈子昂下班回家手上提着的食材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生气到把秧秧的身体抛诸脑后。他竟然在晚饭时间,让秧秧饿着肚子,承受他怒极之下的不理智行为。段示乾冷冷扔掉毛巾,高大的身躯抵在沙发边,长腿交叠,眼底掠过一丝冷意,他如何做是他的事,却也容不得沈子昂来说道!“我也很惊讶,竟然会因为你的挑衅,而失去理智伤害到秧秧,倒是我以前小瞧了你。”
沈子昂笑容淡淡,“段示乾,你看低的不是我,是小青秧,做决定从来是她,她心中自有一杆秤,该如何行事,如何选择,她不用别人替她做决定。如果你把她当做你豢养的金丝雀,她飞走是迟早的事。”
原来,段示乾竟然以为是他半夜叫走小青秧?他确实太小瞧他了,他沈子昂永远不会做逼迫小青秧、叫小青秧为难的事!看着沈子昂离开的背影,段示乾心中十分不悦,微微蹙眉,他从来没把秧秧当做金丝雀,他喜欢的就是她的灵性、狡黠和坚强。不过,依照沈子昂的意思,离开是秧秧自己的决定并非不可能,那么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此,秧秧留在自己身边,全然只是因为自己的“病”。这个发现让段示乾心里不爽至极。为了让顾青秧消气,段示乾没有再刺激她的神经,很识趣的回到自己的公寓。顾青秧躺在床上,心里无奈叹气,一层楼四家住户,就被他们三人占去三户,以后的日子热闹了。顾青秧心底有一股深深的疲惫。段示乾对沈子昂的异常针对,让她心底升起浓浓的疑惑,这股疑惑在之后的相处中越来越深。“如果他的记忆确实处于我们结婚的时期,他为什么那么针对沈子昂?而且这次的情况,跟以往完全不一样,他记得我,记得我的相貌,而不是把我当做一个怀有身孕走投无路的可怜女佣!”
路边咖啡馆,顾青秧水汪汪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盯着方纪参。她想不通,一人智短,两人智长。她曾经问过沈子昂,但沈子昂却十分沉默,推说不清楚段示乾的病情,叫她来问方纪参等人。然而,沈子昂诡异的沉默,却引起顾青秧的警觉,使她想到当日在医院里,沈子昂气极之下说的那半句话……段示乾,你装什么糊涂……“你这是在怀疑他装病?”
方纪参抬了抬眼睛,神色严肃,镜片遮住了他眼底划过的一丝锐利。顾青秧微微一窒,收起咄咄逼人的态度,不自在的放松语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最近他太……”方纪参温和一笑,替她说完未尽之语,“太霸道?你是她的妻子,而他的妻子却宁愿跟别的男人做邻居,接受别的男人的照顾,也不愿回家,不愿接受他的照顾,他自然会紧张。”
“可是我不是!你知不知道,这样我好尴尬!他的举止实在、实在太亲密了!”
顾青秧有些着恼。她本来期望着段示乾能尽快结束目前的记忆片段,哪怕把她当做女佣都比这好过,但目前看来,这个愿望却似乎遥遥无期,不可实现。“这就是问题。”
方纪参心中囧然,老大真的把大嫂给搞毛了,心中又隐隐有些不安,顾青秧这样不愿回头的态度,实在不是个好征兆。见顾青秧一脸疑惑,他认真解释道:“你的态度还没有转变过来,老大病了,认为你们还没有离婚,你依然是他最心爱的女人,是他名正言顺的老婆。但你的心态却还没转变过来,你认为他是无关紧要的人,不是吗?”
“我跟他已经离婚了!”
顾青秧懊恼的跺脚,有时她真的很想告诉段示乾实情,却又不敢,她不死心的问:“真的不行吗?不能告诉他吗?”
方纪参却反问道:“老大以前是怎么发现你的身份、发现你就是顾青秧的?”
所有的、每一次、都是段示乾自己从蛛丝马迹中察觉的!方纪参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从未有过主动告诉的先例,后果如何,你自己掂量。顾青秧愤怒之余,有些泄气,破罐子破摔,负气说道:“你跟段示乾是一伙儿的,你当然帮着他说话!说不定还帮着段示乾一起糊弄我!”
方纪参神色坦然:“他是我们的首领,是我们的老大,是我们的领头羊,他好,我们才能跟着风生水起,我帮他,是分内的事。”
他的坦诚,倒让顾青秧不好再追究,反倒有些愧疚自己说话太过,她一脸歉意,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我不该这样说你。”
“不,你那样想完全可以理解。”
方纪参笑得宽容温和,让顾青秧更加愧疚。总裁办公室。看到方纪参回来,梁小仙感兴趣的问:“大嫂找你有什么事?”
本来顾青秧约的是梁小仙,梁小仙却从电话里敏感察觉到顾青秧情绪不对,再联系到近日的种种,她推说自己没空,让方纪参出面。阿穷也围上去,湿润润的眸子里全是期待,“快说快说,大嫂有没有回心转意?老大这么努力,她应该很感动吧!”
段示乾这段时间真是十全好老公的楷模,怎样照顾孕妇、从吃到用,无一不精心,甚至宝宝还没出世,他的儿童房也准备好了,玩具一打一打的订制,从幼儿版到青少年版,那叫一个齐全!石成耀瞧了瞧方纪参的脸色,回头,闷不吭声的继续给鱼投食,他每天这样关爱鱼,鱼缸里的鱼受不了他的宠爱,已经撑死好几批。段示乾看似关注着眼前的电脑,但方纪参却注意到,老大盯着电脑的视线持续数秒没有移动,显然也关注着他的回答。方纪参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头道:“大嫂实在太好骗了……”却是间接回答了梁小仙的问题,而避过阿穷的问题。几人都被起先他的叹气声,弄的心情紧张,谁料他后面来了这么一个大转折。耍了人,还敢这么嚣张!而且不仅骗大嫂,连他们也敢耍,甚至连老大都被耍,真是作死啊!“阿穷,拦住他!姐要给他点厉害尝尝!敢寻姐开心……”梁小仙嗷嗷扑上去,还没忘使唤阿穷做帮手,虽然阿穷什么都没搞明白,但迫于梁小仙凶狠恶煞的模样,十分用心的帮忙……添乱。他总被方纪参三两拨千斤的推回去,作为抵挡梁小仙攻击的利器!笑闹一阵,几人散了,方纪参跟着一起走出总裁办公室,却被段示乾突然叫住。梁小仙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同情眼神。在方纪参避开阿穷的问题不谈时,梁小仙就知道顾青秧要谈的事情恐怕不怎么美好,打闹,一是确实想出气,更多却是想借机让段示乾的注意力转移,免得他知道后心中郁结。可是老大不配合,一定要知道,他们也没办法。方纪参孤零零被留下,不等段示乾发问,就自己开始交代,他想委婉些,却发现根本没法婉转,只好据实以告。“大嫂怀疑你的病已经好了。”
段示乾悚然一惊,秧秧发现了?他的大脑又一瞬间的空白,“碰”的一下,踢开椅子站起来,想要立刻赶回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会逃开的,她会逃开的,她会逃开的……顾青秧接连数次深更半夜的逃跑,已经让段示乾对她的信任降到零点,有如一只惊弓之鸟。方纪参连忙说:“老大,冷静一点,大嫂只是有一点点怀疑,她没有证据,你不要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