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洗澡!”
狼狈的扔下这句话,他逃也似的离开。在某一瞬间,他居然觉得这样的一身气味非常舒服!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跟他对秧秧的感情何其相似,莫非他移情别恋爱上别的女人了?躲在浴室里,段示乾任由冷水冲下,希望藉此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她的声音、她的体香,与秧秧一般无二,让他根本无法分辨,天,难道他真的移情别恋了?叩叩叩,浴室门被人敲响。段示乾微微蹙眉,这种时候,敢在擅自进入他的卧室,敲响浴室门的人,只有一个,让他感到渐渐感到陌生的秧秧。“示乾,你洗了好久,还好吧?”
门外,顾雪棉手捧大浴巾,紧张的等待。段示乾微微一怔,有那么久?他今天的行为真是屡屡失常,“我没事。”
顾雪棉紧张的拽着浴巾,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手紧紧捏着门把手,“示乾,你忘记拿浴巾了,我给你送来了。”
这是最关键的时刻,看能不能借机来个鸳鸯浴!不是不想直接闯进去,但有过失败的前例,她只能先等待段示乾的同意。他今天到底是有多失常?段示乾眼底掠过一丝苦涩,打开浴室门,却下意识的把身体掩在门后,只露出半个精壮有料的身躯,伸手去拿顾雪棉腕间的浴巾。“谢谢。”
这话客气的不像情人,但无论是段示乾,还是顾雪棉都没有意识到这点。见段示乾接过衣服就要关门,顾雪棉忙上前一步抵住门,露出一脸羞涩的温柔表情,期待的望着段示乾,“示乾,我帮你擦背吧……”段示乾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从不帮我擦背……”段示乾平静的拿起浴袍,顾雪棉怎肯就此罢休,楚楚可怜的质问:“示乾,自复合以来,我们就一直没有……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对我没感觉了?”
段示乾心底有些尴尬,眼底掠过一丝慌乱,“瞎说什么?你今晚都没怎么睡,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他急切的想关门,不料门却被顾雪棉死死抵住,顾雪棉顾不得楚楚可怜的作态,强硬抵着门不肯松手,心底的怒火火烧火燎。不提起这个还好,提起睡觉她就生气,她绝对不相信段示乾和顾青秧是分房睡的!“你是不是变心了?你是不是还想着我姐姐?”
她气势汹汹的问。段示乾微微一怔,心底徒然升起一丝不悦,“顾青秧,不要无理取闹!我一共只见过她三面!怎么会想着她?”
段示乾严厉的语气,凌厉的眼神,吓得顾雪棉一怔,手不自觉松了力道,段示乾趁机关门。声音隔着门传来:“既然你不愿睡,就等着我,刚好我有话问你!”
这声音太过冷硬,吓得顾雪棉心神不宁,他不会想问追她监视他的事吧?浴室内,段示乾撑着墙壁站在花洒下,缓缓闭上的眼底掠过一丝颓然,他的不悦、严厉与质问,不过是因为被戳中痛脚后的转移话题……顾雪棉脸色苍白,眼神闪烁不定,拧了半响手指,毅然离开房间,她才不愿束手待毙!对着镜子抹了把脸,段示乾眼底露出一丝苦涩,他居然有对秧秧使用手段的时候,深深看一眼镜中眉峰凌厉的自己,苦涩被决然替代,他离开浴室。他想和秧秧亲密,无时无刻不想,但绝对不是现在!现在他要思考的只有一件事,她什么时候开始对他不信任,居然追踪他!决然打开门,卧室却空无一人,段示乾内心深处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无力与失望。秧秧真的变了,还没有她姐姐……段示乾猛然摇头,将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甩出脑海!疲累的躺到床上,门却突然打开,顾雪棉换了一件性感的黑色真丝睡袍,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搁着两杯红酒。段示乾心中一动,她这是想道歉?心底刚升起一丝暖意,却被随之而来的话打碎。“示乾,你得补偿我!”
顾雪棉嘟着嘴,故意看一眼地上的碎玻璃和红酒,作出一副你必须补偿我的架势。擒着酒杯递过去,鲜艳的红印着顾雪棉白皙的手指,段示乾脑中一跳,觉得这副画面十分可憎,心底升起一种深深的厌恶感。这厌恶来的如此莫名其妙,来的如此猛烈,让他有些摸不着脑,本来为着不再咄咄逼人的追问,准备给面子喝掉,但酒到唇边却怎么也喝不下去,那种骤然上升的厌恶感实在叫他无法勉强自己。段示乾从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果断把酒搁置在床头柜,为了不让狡黠的小丫头有找茬的理由,他果断出击。挂着一脸冰冷的表情,他挑了挑眉,抱起胳膊,“差点被糊弄过去,酒一会儿再喝,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段示乾面色一变,眼神又冰冷又凌厉:“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在酒吧?”
顾雪棉很镇定,早料到他会追问,她已经想好怎么应对,手指不安的抚摸着酒杯的边沿,楚楚可怜的眨眨眼睛:“示乾,对不起嘛,是人家不好,可是自从复合以后,你就对人家好冷淡,人家担心你是不是有变心,所以……”看见这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段示乾心底就一阵厌烦,冷喝道:“顾青秧,收起你这副假惺惺的作态!”
看见她这副样子,他下得了口才怪!段示乾眼底掠过一抹厌恶,比起她这副假惺惺楚楚可怜的作态,他到宁愿面对她姐姐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他心底嗖然一惊,不对!有什么东西不对!那双眼睛,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狡黠、固执、倔强的,记忆有的清晰,有的模糊,变成一截一截,模糊与清晰拼接在一起,那对比效果叫段示乾看着毛骨悚然,如此扭曲诡异的记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段示乾抱着额头苦苦思索,额角青筋恐怖的暴跳着,顾雪棉看得心惊胆颤,这分明就是催眠效果要被突破的前兆!“示乾,又头疼了吗?来,喝点红酒舒缓一下……”端着加了料的酒杯,她试图靠近段示乾。“滚开!”
段示乾粗暴推开顾雪棉,顾雪棉被推了一个踉跄,酒杯失手飞出去,摔的稀里哗啦。顾雪棉吓的心脏怦怦跳,又惊又怒,现在的段示乾实在太可怕,狰狞的好像恶魔,她慌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到底该不该现在逃跑?如果段示乾记起一切,绝对不会轻饶自己!“示,示乾,你,你还好吧?要不要我帮你倒点喝点,或者帮你……”如果是叫医生,她一定马上收拾东西逃跑!段示乾抱着脑袋,脑袋好像要炸开一样,原本清晰与模糊、界线分明的记忆,变得支离破碎,混乱成一团,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放弃寻回真相,试图从混乱的记忆中寻找蛛丝马迹,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被他遗忘,而那就是关键!顾雪棉心中胆怯,段示乾的各种手段与可怕,在监狱的一年,她已经深深领教过,她绝对不要再次落在他手里!当日在“雨筑”她对顾青秧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什么段示乾亲手放过她,怜惜她,喜欢她什么的,全是放屁!不可否认,刚被关进监狱的时候,她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但随后的经历,无一不告诉她一个残酷冰冷的事实:段示乾虽然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理由不得不把她改判成一年,却也正因如此,他收买狱警和与她同牢的女囚,让她一日不得好过,受尽折磨!出来以后,她一直很想查出是谁在帮她,甚至有能力逼得段示乾不得不退步,想继而攀上神秘人那棵大树,却一直没有查到消息,却被顾青秧一语道破,原来她竟成为段示乾与段太太博弈的棋子。棋子又如何?只要能给她荣华富贵的奢侈生活,她愿意!但现在,段示乾就要突破催眠封印,一旦他知道这些日子自己对他做过什么,别说是棋子,恐怕杀她的心都有了!考虑到种种后果,顾雪棉几乎恐惧的无法站立,趁着段示乾不注意,一步一步悄悄挪向房门。“秧秧!”
段示乾突然一声暴喝。顾雪棉吓了一跳,以为段示乾在叫自己,抬头看去,却见他闭着双眼,拼命捶打自己的脑袋,心中舒出一口气的同时再次提起来,更加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想要离开。段示乾的脑海里,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悠来去,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突然嵌在秧秧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那双狡黠的、固执的、倔强的眼眸,是了,这才是他的秧秧!这才是他的秧秧该有的表情!这才是他的秧秧该有的色彩!脑中有什么东西在破碎,似乎无形的壁障破了一个洞,一直以来种种不妥的地方轰然而解,那张楚楚可怜的秧秧的脸,被她姐姐的脸庞击得粉碎。事情为什么会被变成这样?为什么他关于秧秧的记忆都变得支离破碎?为什么会有两个秧秧?哪个才是真?哪个又是假?催眠效果被洞穿,并没有带给段示乾实质性的好处,反倒让他本就混乱的记忆变得更加零碎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