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示乾,你这是什么语气!好像我是个冷血大魔头,会眼睁睁看着婆婆死掉!别说是婆婆,就算是陌生人也得出手相助,你知不知道DEIGO血型有多稀有……”顾青秧巴拉巴拉说个不停,一大串专业术语从她的小嘴里冒出来,圆溜溜的大眼睛因为生气而变得亮晶晶。段示乾的心态有些微妙,这丫头似乎压根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只注意到他的语气。“切,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哎呀,婆婆貌似要住院一段时间的样子,供血量不小吧,唔,该多吃些补血造血的东西,不然可能血会不够用,唔,应该吃些什么?我查查……”段示乾被当做空气无视了。医院。“妈,我煲了汤,李婶说我今天的火候掌握的不错。我舀一碗给您喝。”
顾青秧笑吟吟把保温壶放在桌上。“不用了,放桌上吧。”
段母耷拉着眼皮,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浓浓的不情不愿的意味。顾青秧也不在意,比起之前的冷嘲热讽和毒舌,现在的待遇已经好太多。“坐了一天,腰都酸了吧,要不我扶您起来走走?”
“不用。”
段母冷淡的态度并没有让顾青秧退缩,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期待,“那我帮你揉揉腿。”
段母不做声。顾青秧心头暗喜,这是默认了。段示乾推门进来看见这和谐的一幕,眼底掠过一丝柔和,“妈,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段母被捏的舒服,迷迷糊糊间听到儿子的声音,惊醒过来,低咳两声,摸着喉咙,似乎无意的说了一句,“我想吃梨。”
顾青秧马上站起来,“我这就给您削。”
她现在是卯着劲,一门心思拿下这个难搞的跟黑山老妖有一拼的婆婆。顾青秧的身影刚消失,段母撇撇嘴,满脸嘲讽,“不愧是伺候人的命,按摩的手艺倒是精通。”
“妈!”
段示乾眉头一凝,又来了。顾青秧以为段母在慢慢接受自己,为此而欣喜,但段示乾知道,因为不得不接受讨厌的人的血,段母的心性变得更加扭曲。段示乾不过流露出一丝小小的不满,段母就像爆炭一样被点燃。“怎么,我说不得吗?我哪里说错了,段家有的是钱,一点血而已,有什么买不起,让她献血是看的起她,又不是不给钱,是她自己不要!她自己要犯贱,怎么能怨到我头上?”
恶狠狠骂了一通,段母心里的气消了很多,转而笑盈盈问段示乾,“今天跟陈小姐处的如何?人家陈太太刚来电话,说陈小姐对你印象很不错。你给妈一句准话,这婚事眼看就近了,总不能没有新娘子吧。”
哐当!门外突然传来声音。段示乾脸色一变,猛然拉开门,顾青秧站在外面,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因为长期供血,顾青秧的身体迅速消瘦下去,平时不觉得,此时大受打击,看起来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辛裳,偷听人说话,这就是你妈教你的规矩?”
背后说人坏话,被当事人当场抓到,段母的脸没出搁,羞愤下把责任全推到顾青秧头上,狰狞的脸上全是怨愤。顾青秧目光幽幽看着段示乾,看得段示乾一阵心凉,转头面无表情对段母说:“真抱歉,我妈的规矩没您大,她从没教过我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从没教过我该怎样忘恩负义!自从跟着您,我倒是学会很多。受教了!”
她受够这样的日子了!顾青秧转身就走,段示乾刚想追上去,却听段母凄厉的大喊:“示乾!”
这一迟疑,顾青秧的身影已经转过墙角消失了。段母气得直打哆嗦,手指着门口顾青秧离开的方向,“你听听,你听听,她刚才说什么?自己偷听,居然怪别人,好女孩会做出那样偷摸鬼祟的事吗!她居然说我,她居然……”段母捂着胸口直翻白眼,段示乾连忙帮其顺气,低声安慰。很久没有受过这种屈辱的段母,悲苦之下,不由想到当初母子俩被小三暗算的几次差点殒命的黑暗日子,伏在儿子身上痛哭起来。段示乾反而松口气,哭出来比憋在心里好,段母就是因为性格好强,凡是都憋在心里,反被气出一身病痛。段母一边流泪,一边叙述当年的事情,段示乾默不作声听着,不予置评,错误不是一个人造成的,母亲也有不对的地方,但这些,是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好评论的,不管如何,当年如果不是母亲倔强的保护,他根本无法存活。顾青秧抹着眼泪,一路走的飞快,拦下出租车才发现自己忘拿包包,虽然心里百般不愿,却只有回去。走到病房门口,半掩的门内传出说话的声音,顾青秧本不欲再听,免得又引来误会,可里面的传出的话生生把她定在地上。“她不过是个备用血库,给些钱也就罢了,哪里值得花这些心思。”
“有个备用血库的儿媳妇,不是更有安全感吗?”
段示乾冰冷的声音瞬间把顾青秧洞穿,刺的千疮百孔,定格在空中的手臂,颓然下垂。“整个一炸弹,还安全感,哪天气死妈,你就开心了!”
段母笑骂。眼角余光一晃,段示乾瞥见门外的顾青秧,身体嗖然堕入冰窟,大脑一片空白。隔着半掩的门,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空气中似乎能听见某种东西破裂粉碎的声音。顾青秧推开门,嘴角扯着一丝自嘲的笑意,惨淡的让段示乾心碎,愤怒的让段示乾恐慌。“我这备用血库,不仅有安全感,还是全自动,全移动。”
犯贱的上赶着给人输血!“你!”
这贱女人到底有多无耻,居然还偷听,段母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秧秧……”段示乾心中恐慌,想站起来,却被段母紧紧抓住手。顾青秧晃一晃手中的包包,嘲讽道:“放心,移动血库自动消失,您可以对着空气想怎么骂怎么骂。”
说的段母好像泼妇。段母更加气得够呛,“你给我回来!”
顾青秧可没有打左脸给右脸的犯贱嗜好,把段母的话当做耳边风,转身就走。至始至终,她没看段示乾一眼。不能让她这样走掉!段示乾眼底掠过一丝恐慌,掰开母亲的手,“妈,我去看看秧秧。”
段母脸色一变,手不松反紧,有些竭斯底里,“为了那个小贱人,你连妈都不要了!跟你那个没情没义的爸爸一样!”
“妈,秧秧为了给你供血,人都瘦得脱形了,每天逼自己吃大堆的补品,你就算不念她的好,也不用这样侮辱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