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鹏的话倒令筱慧想起了某件事,她板起一张严肃的脸看着妮妮,“妮妮,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间你应该在房间里睡午觉的!”
“我……我……”妮妮嗫嚅着“我只是想找大哥哥玩嘛。”
她嘟着小嘴。“你跑出来,楚奶奶知道吗?”
“知道!知道!”
妮妮连连点着头,“我告诉过她了。”
筱慧耸耸肩,松了一口气,“好吧!这次原谅你,下次不可以这样子了,你这样楚奶奶会很难管教其他小朋友的,知道吗?”
听到她的话,妮妮立刻绽开笑靥,“知道了!筱慧姊。”
两人将目光再度移至白昭鹏的身上。“白先生……”筱慧低唤道。“李小姐,你叫我昭鹏就好了,我不太习惯别人叫我白先生。”
“好!我交你的名字,不过,你也叫我的名字就好了,我也不习惯别人叫我小姐、小姐的。”
筱慧爽快道。“0K!算来我们是朋友了。”
白昭鹏很高兴她有如此友善的回应。筱慧感到一阵欣喜,他总算将她当成朋友了,如此一来,她更不难帮助他了,“我真的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我一直很想和你当朋友的。”
“我也是。”
白昭鹏在心底小声地说着,他又何尝不希望和她当朋友呢?他一直都是寂寞的,筱慧是他遇到的最开朗、最不做作的女孩,他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因为只有和不隐藏自己感情的人在一起,他才能感到无比的自在。“昭鹏,你知道吗?本来我以为你很难接受的。”
筱慧很难把眼前的白昭鹏和前几天那个露出凶狠目光,并狠狠地推了妮妮一把的白昭鹏联想在一起。“现在呢?”
白昭鹏问道,“你现在还怕我吗?”
筱慧摇摇头,“我不怕啊!其实,我从来没有怕过你,我只是……”“只是什么?”
白昭鹏很想知道她心中有何感想。“只是……只是同情你。”
筱慧说得如此坦诚,毫无避讳。“同情我?”
白昭鹏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很高兴他交到了一个坦率的朋友。“是的,我同情你,你不该受到这种折磨的!”
筱慧注视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你知道吗?你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是吗?”
白析聪的眼底出现了一抹伤痛,“可惜它什么都看不见。”
“你可以再接受一次手术啊?”
筱慧鼓励道。“不!我不要。”
提及手术,白昭鹏的心全寒了下来,“没用的!”
“不!你该再试试!或许……”白昭鹏打断她,“不会有或许的!它注定要一辈子是瞎的!”
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凄婉,叫筱慧和妮妮听得不禁感到伤心、难过。“大哥哥,你的眼睛一定会好起来的!”
妮妮敞开手臂拥着他。“妮妮,谢谢。”
白昭鹏的声音有些哽咽,双眸湿润了起来,妮妮对他的关爱,他完完全全能够感受到。“大哥哥,你听筱慧姊的话再去动一次手术好不好?”
妮妮用祈求的口吻说道,“等你的眼睛看得到时,你就可以看到我和筱慧姊了,筱慧姊长得很漂亮喔!”
“妮妮!”
筱慧红着两颊唤道。“本来就是嘛!每个人都这样说的嘛!”
妮妮天真地道。“不要再说了,大哥哥会笑的。”
筱慧连忙制止她。“不!我怎么会笑呢?”
白昭鹏很高兴听到妮妮告诉他有关筱慧的模样,他曾经询问过小春,她也是像妮妮这样直夸筱慧的美貌。“昭鹏,你别听妮妮胡说呀,我长得很平凡的!”
筱慧否认道。“喔!是这样的吗?”
这女孩不但率直可爱,还很“谦虚”呢!“大哥哥,我才不会说谎哩!”
妮妮在一旁替自己的话辩解。“妮妮,大哥哥相信你。”
白昭鹏给妮妮一个肯定相信的笑容,筱慧的脸又是一阵燥热,“妮妮——”三个人就这么并肩坐着谈天说地,直到夕阳染红了半个天边。当白昭鹏回到“枫云山庄”时,小春告诉他,他母亲已经离开了,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幽幽地注视着远方。他知道他自己毁掉了一个和他母亲相处的机会了,只是,他不明白……他是否又错了?接下来的几天,筱慧和妮妮两人一到晚上就往白昭鹏的家里跑,他们已经成为真正的朋友了,彼此互道了许多心事,这令他们彼此更了解对方!尤其是筱慧,她似乎有说不完的故事,因为孤儿院的每个小朋友都有一箩筐的趣事,恐怕她一整年也说不完。白昭鹏的性情有相当大魄转变,筱慧、小春及妮妮三人当然很乐于见到他如此,这是他们三个人期盼已久的事情,她们一致认为白昭鹏不应再像从前一样,把自己给封闭起来。至于白昭鹏的父母,他们始终没有再回到这里看白昭鹏,只是通过小春的电话来了解白昭鹏的近况。这晚,小春和白昭鹏的谈话无意间被筱慧听到了。“少爷,夫人今天打电话来,她要我转告你一件事情。”
小春难过地向白昭鹏说道。“我妈她说了什么?”
白昭鹏淡道,在他心中已没了他父母亲的存在。“夫人……她要你和筱慧、妮妮断绝往来。”
小春低哺道。“什么?!她说什么?!”
“少爷,夫人要你和筱慧断绝来往!你该不会这么做吧?”
小春带着祈求与询问的口吻问,她打从心底恳求他的答案是否定的。白昭鹏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小春,你放心!我不会顺我妈的意的。”
筱慧明知偷听是不对的,但她又庆幸自己听到了这些话,因为这样她才有机会了解她和妮妮带给白昭鹏的困扰,她明白他母亲之所以会反对她和白昭鹏交往的原因,那当然只因为她是个孤儿。筱慧明白这一点,毕竟她和白昭鹏是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的。在听完小春和白昭鹏两人的对话之后,筱慧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在她离开白昭鹏之前,她一定要劝服白昭鹏到医院再接受一次眼部手术。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将沉睡中的白云瑞吵醒,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电话筒,谁会如此无聊在三更半夜打电话来扰人清梦呢?他在心里嘀咕着。“喂,哪位?”
尽管白云瑞的心里极为气愤、恼怒,但他依然保持风度。“云瑞,是我。”
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熟悉的低沉嗓音。白云瑞差点没从床上跳了起来,“老兄,原来是你!你知不知道现在可是凌晨两点多啊?”
他话中带着责备的语气,他对宋子夜的“客气”仅仅在于公司同事的面前,私底下,他们是无所不谈的老朋友。“我忘了,美国现在的天色还很亮的!”
宋子夜笑道。“难道你连一句道歉都不会说吗?”
白云瑞斥责道。“你生气啦?”
宋子夜对他的话却无动于衷。“如果换成是你,你不生气吗?”
白云瑞没好气的说。“我的宋董事长,你到底有什么火速的急事,非得劳驾你打这个高额的越洋电话来扰人清梦啊?”
“云瑞,小心你的大嘴巴!”
“好啦!我会小心的!”
白云瑞果然听出宋子夜话中有话,“现在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呢?”
“我交代的事你都办好了吗?”
宋子夜正色道。“你是指买下孤儿院那块地的事?还是替你‘监视’你心中的小天使那件事?”
白云瑞故意逗着他说道,“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喂!注意你的措辞,我只是叫你去看看筱慧,可不是叫你去监视她!”
宋子夜的语气充满火药味。他的过度反应更惹得白云瑞一串笑意。“你笑够了没?”
宋子夜低吼道。白云瑞当然明白什么叫适可而止,他立刻制住自己的笑意,“好了!好了!你别这么凶,我晚上可是会作恶梦的。”
“她还好吧!”
宋子夜的语气柔和了许多。白云瑞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他知道他的好友这回可真的栽到那会害死人的爱情旋涡里了,只是,他不得不感到惊讶,对方竟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子夜,我看你是真的陷下去了。”
白云瑞道。宋子夜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他可以想像此刻宋子夜脸上的表情。“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从来子夜的语气听得出来他正极力隐藏他心底那股澎湃不安的情绪。白云瑞叹了一口气,“子夜,你又何必否认呢?我们都是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了,没有必要对自己的感情否认什么,筱慧是个好女孩,我相信她是适合你的。”
他一番诚恳的话令宋子夜的心愈加激荡、愈加混淆不清了。“子夜?你在听吗?”
等了会,宋子夜仍是沉默不语,白云瑞轻声低唤他的名字。白云瑞直言不讳,直捣人心房的话又是换来一阵沉寂。“我不知道。”
宋子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觉得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
“只是这样而已?”
白云瑞意味深远地说道。“再过两、三天我就回台北了。”
宋子夜岔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