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家欣和她的养父母也离开了孤儿院,筱慧的心底有说不出的酸楚,不知怎的,现在的她特别容易感到寂寞,她以前不会这样的。似乎在她的生命中失落、错过了什么似的。三天来,她一直想着宋子夜,这个男人似乎扰乱了她的生活,只是原因、问题究竟出在哪呢?她自己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在她的心里,宋子夜永远是一个她高攀不上的大人物,虽然她对他仍然似乎一无所知,可是她知道,宋子夜和她想象中的上流人物完全不同。他平易近人、风趣,更重要的是他有一颗爱人的心,还有……他那张该死的英俊脸庞!她不是没见过英俊的男人,只是……她对他的感觉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特别!“大花痴,一定又是你的白马王子梦又开始了!”
筱慧暗暗咒骂着自己。为了让自己放松一下心情,今天,她特地向茶坊的老板请了两天的假,她要好好地放自己一个假,当然,这并不包括她在孤儿院应做的事。在她提着竹篮沿着小路正要往附近的一座小山采集野果时,妮妮在背后拉住了她,八岁的妮妮,是孤儿院里和筱慧感情最好的小朋友。“筱慧姊,你等等我啦。”
妮妮在她身后追喊着。“妮妮,你不在房里念书,跑来这干什么?”
筱慧摆出大姊姊的样子微斥着她。“筱慧姊,你要去山里摘果子对不对?”
妮睨一脸兴奋的表情。“是啊!”
筱慧捏捏妮妮红通通的小脸颊,“筱慧姊去摘果子给大家吃啊!”
“那我也要去!”
妮妮抱着她的腰,撒娇的说道,“小武老爱抓我的辫子,我才不要待在屋子里。”
“你们又吵架啦!”
筱慧微笑地问。“我才没有和他吵架,是他老爱欺负我!”
妮妮有些生气地说道:“楚奶奶又不会打人,我又打不赢他,所以只好跑开啦!”
筱慧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们一块去摘果子。”
“好啊”妮妮高兴得大叫。枫云山庄。白昭鹏愤然地扔开佣人为他准备的早餐,此刻,他的心中只有满腹的心酸、苦涩、忿怒与无奈。他的手在身前茫然地不知在搜索着什么,在彻底的绝望之余,他开始摔尽他双手所及的任何物品。酒瓶,杯子、花瓶……无一幸免。“人呢?人都到哪去了?”
他朝空荡荡的屋内大喊着:“该死!人都死光了吗?”
回答他的只有忿怒以及——绝望。“爸——妈——”他的声音竟是充满了凄楚与一丝的期待。过了半晌,仍旧没有一丁点的声音回应他,白昭鹏开始大笑了起来。“哈——哈——我是废人!我是废人哪!没有人肯爱我,哈!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白昭鹏五岁那一年,因为一场车祸,他的双眼从此失去了照明的功能,上天残酷地夺去了他原本应有的快乐童年,更使他的来来及家人笼罩在一片深沉的阴影之下。二十多年来,他的父亲白晋义及他的母亲陈卓婉从未放弃过替他寻找良医医治他的双眼,但天不从人愿,二十多年来,十多次的手术全然失败,伤心与绝望之余,白昭鹏性情大变,他拒绝再度接受父母亲替他安排的手术,为的只是他不愿再次去承受那一次又一次的绝望,那会令他疯狂的!白家的事业在商场上是数一数二的,白晋义为了逃避家中的那抹阴影,便整日埋首于工作中,毕竟,儿子失明这件事给自家带来的打击实在太大了。爱面子的他甚至不敢对外透露他有——个双日失明的儿子,这对陈卓婉及白昭鹏来说是一件极为残酷的事,陈卓婉也为此而整日消沉。“天啊!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对生命早已绝望的白昭鹏已这么问过自己千万次了。“少爷,你怎么起来了呢?”
。另一个声音在屋内响起。“小春,是你吗?”
白昭鹏的思绪顿时被那个声音所吸科。“少爷,是我啊!你怎么……”小春环顾四周,触目所及是一地的紊乱,“对不起!少爷,我只是到山下去买一些东西,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快就起床了,对不起,是我不好。”
“我又害得你忙了。”
白昭鹏似乎已恢复他的理智。这种事小春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在白家,小春是他最信任的女仆,小春虽然小他许多,但却对他百般容忍。无论他对她发多大多无理的脾气,她对他总是和言悦色的,不像其他仆人,总在他的背后嘀嘀咕咕、埋怨个不停。“小春,我爸、妈他们人呢?”
他平静地问。“少爷,老爷和夫人他们昨晚就回台北了。”
小春讷讷地说道,她知道白昭鹏早已习惯这一切了。“我总是在问一些笨问题对不对?小春,你的心里现在一定在笑我。”
白昭鹏自嘲地说,每一次他父母带他来到这里之后,总待不上一、两天,他不懂,难道他真的有这么讨人厌吗?为什么连他的父母对他的态度都是冰冰冷冷的呢?小春难过地注视着白昭鹏,她完全能够明白他现在心里的感受,“少爷,老爷他们一定又有什么重要的事了,要不然……”“够了!小春!”
白昭鹏大声地喝住她,“你不用每一次都替他们找借口,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他们是不愿和我这个残废的儿子相处,纵使是一刻,都让他们觉得是在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