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非正式”地承认与他的“关系”。“对不起——”一直被忽视的松本司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他搞不清楚他们两人的关系,但看样子,应该是很亲密的朋友。“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阿胜很不客气地对他翻白眼,不高兴被打扰。“去去去!少来烦我们!”
“那个……”松本司忙将名片递给阿胜,用破碎且不标准的中文拼凑着说:“我——设计师……希望这位小姐——我的模特儿——”几句话说得破破碎碎,没有一句是完整的;语调又严重走板。让人听不出到底在说什么。不过,好歹勉强地把重要的意思表达出来了。阿胜看了名片一眼,似乎有点讶异地抬眼挑视松本司,沉吟不言。然后极突然地把名片塞回给松本司,呱啦地用日语说得又急又快:“你最好趁早死心,别妄想动她的脑筋。她是我的女人,我绝不许她出去抛头露面。懂了没有”说罢,拉着叶可人,转身就大步走开。松本司没料到阿胜出口会是那么流利畅快的日语,愣了一会,才大梦初醒似的叫喊着追人。但他愈是追赶,阿胜拉着叶可人愈是走得飞快,存心甩脱他。“怎么回事你刚刚跟那个日本人说了什么”叶可人觉得纳闷不解,口气不禁显得一丝疑怠。阿胜拉着她,走得又快又急,她根本跟不上他的脚步,频频绊倒。阿胜总是这样,霸道独断,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从来不先问问她的意见。她不喜欢他这样主宰她,却又对他无可奈何。他跋扈惯了,总是以自我为中心,她一开始既没有反抗,两人的关系模式就这么确立下来。“那家伙对你有企图,我要他离你远一点。”
确定甩开松本司后,阿胜才放开她。“你又在胡说了。”
叶可人料知他必定随口胡诌,埋怨一句,也就不再深究。转个话题问道:“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你那群联合国佣兵部队呢”阿胜耸耸肩,算是回答,态度显得相当不在意。“你不高兴看到我吗”他反问。“天气这么热,我没心情跟你胡扯。”
叶可人瞪他一眼,扯开话题。“我还有事,先走了——一”“等等!”
阿胜高大的身形往前一挡,堵住她的去路,不高兴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不陪陪我,就打算这样丢下我”“我哪有那种闲情逸致和美国时间,你没看我赶着把这件样品送到杂志社”“你说现在正午时问”阿胜眉毛挑得老高,似乎不怎么相信。“什么重要工作,需要这么急着拚命,连休息时间也不能好好休息”“没办法喽!设计师急着把样品送到杂志社,杂志社那边催了好几次了。”
换叶可人耸肩了。“你说只要把东西送去就可以了”“嗯。所以我得赶快——”“那简单!”
阿胜顺手截走纸袋,想都不想,自作主张说:“找个人把东西送过去不就结了”“你别乱来!”
叶可人大吃一惊,急忙把纸袋抢回去,揣在胸前,戒慎提防说:“你这样乱来,把样品弄丢了的话,那该怎么办”她对他挥挥手。像赶狗一样,嘘声说:“你快走开,别打扰我工作!”
“你赶我走我大老远地跑来,你没盛大欢迎也就算了,居然敢赶我走”阿胜那两道剑眉斜插入天,逼得叶可人后退了好几步,蹙眉皱眼。千不该、万不该,又惹阿胜生气了。她有点后悔和懊恼,又不知该怎么收拾“残局”。阿胜脾气一来,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挡不住。她等着他怒吼咆哮,不料,等了半天却毫无动静,微感意外地望向他。“你一定非亲自把东西送去不可,是不是”他叉着腰,怒眉斜翘,冷冷地瞪着她。她知道她要是点头,铁定又会惹他瞪眼跳脚,有些迟疑,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将心一横,很勇敢地点了头。“那好——”他重重地哼一声,赌气地抓住她的手,不发一语地往前横冲直撞,一半报复,一半泄怒。她不敢再造次,安分地跟着他。她就算再鲁钝,也知道再去惹一头正在气头上的狮子,是件很危险的事。还是明哲保身的好,保不了身,最起码也不会被利爪撕得粉碎。到了杂志社,由于尚值午休的时问,气氛显得安宁静谧。阿胜重重将纸袋摔在近门的办公桌上,大声喊破整个办公室的宁静。“送样品来了!哪个人过来签收”所有的怒气,全发泄在那一声叫喊一中。大概他的气势太慑人了,杂志社的人震惊大过不满,很快地点收下样品,而意外没有人出声抱怨或抗议。“好了!这下子你应该没事了吧”出了杂志社,阿胜顶着毒辣的阳光,直视着叶可人,遍身像罩了一层金光。“可是……喔……我——嗯,那个工作……”叶可人嗫嚅半天,就是不敢说她还要回去工作,但不说又不行,低着头,磨蹭了半天,用蚊子一样细的声音老老实实地招认说:“我必须回公司去。现在是上班时间,不能四处乱跑,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我做——”“你——”阿胜怒发冲冠,气得说不出话。不管有什么天大的事,他都要叶可人以他为主做考量。他要她不管有什么事,都以他为中心,凡事都先考虑到他,而把一切摆在一旁;他要她心里只有他,任何事都以他为优先;他更要她将他当作最重要、最重视的唯一主角,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先想到他。他要她把他放在第一位。偏偏叶可人总会做出许多惹他发火的举动,不将他放在心上似的——像这时候,她竟想丢下他回公司。“过来!”
他将她拉到一旁,问也没问就随手按通电话,当着她的面,对着话筒说:“告诉设计部门随便一个人,说叶可人下午有事请假,不回公司了——”“你怎么可以自作主张——”叶可人要阻止已经来不及,阿胜侧身挡住她,立即将话筒挂断。“你——”她急得口齿不清,张着嘴“啊”了半天,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地停在半空中,被定住似的杵在那里。阿胜这样随便乱来,会害她丢掉工作的——呃,也许不会那么严重,但——唉!就是那样,他太随便了,完全不考虑别人的立场!“现在再也没有藉口了吧”阿胜抬手倚着电话亭的门框,满面得意笑容地睨着她。看她愈是愁眉苦脸和懊恼,就笑得愈开心痛快。“来吧!”
他拉着她往回走,脚步轻快,时而侧头回看她,剑眉舒展,心情快活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