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大典”——那种丢脸的事,经他那么一宣传,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四次落榜了。陈明嘻笑两声,不以为意说:“我是要告诉你赌注的事。你忘了你押了五百块赌我们赢球——结果我们的模特儿队被打得落花流水,简直惨不忍睹。你的赌注没了!倒是小孙,押对宝,赢了一大笔。”
“赌注”阿胜眉头皱成一团,转脸逼向叶可人。“你出钱下注,却居然赌我输球”他眉头愈皱愈紧,打了好几层结;愈结心情就愈不好。叶可人知道情况不妙,赶紧岔开话题,胡诌乱说一通:“天气很热啊,是不是这种天气最累了,要在大太阳底下工作,又要东跑西跳,晒得一头昏,又不得好好休息。唉!真是的!天气怎么会这么热——”陈明和小扁面面相觑,满脸莫名其妙。他们转头看孙秀荷,孙秀荷耸耸肩,也不知所以然。没有人听得懂叶可人在说什么,也搞不清楚她干嘛突然说些言不及义的东西。阿胜的脸色却愈来愈难看。他横眉竖目,身体一直威胁地逼向叶可人,将她愈逼愈矮。叶可人不断往后退,哈哈两声傻笑,想缓阻阿胜的怒气。她几乎可以想像,他对着她大声咆哮的那种蛮横粗鲁的模样,差不多可以比诸两座火山的爆发。“对了!我还有事要办——我先回去了!”
总算她的脑袋还管用。慌忙中编出个理由。还是溜之大吉。她不等他们有任何反应,拔腿就跑;陈明顿了三秒,才在她身后哇哇大叫说:“可人,我还有话要跟你说!晚上——那个——”叶可人根本听不清楚他在叫什么。她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来,怕阿胜会追赶她。阿胜愣了两秒,果然立刻拔腿狠命地追赶。他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溜掉,非逼她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不可!“你别想跑!”
他很快就追上她,纵身飞扑,将她扑倒在沙地上,滚成一团。“放开我!”
叶可人乱扯乱踢,全身粘满沙粒,嘴巴也吃进不少沙。她怕沙子跑进眼睛,闭上双眼,使劲地挣扎,企图挣脱阿胜。阿胜在气头上,出手一点也不留情。两人扯来拉去,不小心撞倒了一个小孩。阿胜转身扶起小孩,叶可人趁机爬起来快速溜走。“喂——”阿胜气得跺脚,狠狠踢翻一旁的沙堆。“可人怎么了你干嘛追她”陈明他们追上来问道。阿胜横他一眼,重重哼了一声,极无礼又没修养地掉头走开。他心情恶劣得很,没空理旁人的哕嗦。陈明无所谓地耸肩,对这种爱理不睬的傲慢态度早已见怪不怪。他在这个圈子混那么久了,再难伺候的人都见过,撞墙碰壁的经验多得比这滩上的沙子还多。“碰壁了活该!谁教你爱多嘴。”
孙秀荷冷冷讽刺陈明,也跟着掉头走开,火气似乎也不小。“她这又是在生什么气”陈明莫名其妙地看着孙秀荷的背影,转脸去问小扁。小扁比他更莫名其妙,耸肩说:“女人嘛,谁知道!”
说的也是。女人实在是很麻烦的东西。大部分的女人,生就一张大嘴巴,喜欢问东问西,道长说短;偏偏跟她们讲话时,又得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她们。心情嘛,是晴时多云偶阵雨,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要她们办个事,还要看她们心情好不好。效率不彰,怪心情不好;心情不好,怪生理期不谐调;生理期不谐调,怪压力太大;压力太大,怪工作繁忙……总之,永远有藉口对她的失败粉饰推诿。两个人闲扯一阵,得到这么一个不算结论的结论,满足一下平时惯受压抑的大男人心态。事实上,这是他们闲诌时的好玩,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个靠实力的世界,少有人会无聊任性到以心情为做事的指标。不过,话说回来,女人实在——真的是很麻烦的东西!像叶可人,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跑了;孙秀荷更是莫名其妙,没头没脑地也不知在跟谁生什么气。女人啊……实在是……孔老头实在有先见之明,说得好——这世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想和女人说什么“肝胆相照”——省省吧!那不啻是叫她挖坑让你跳。女人,就像伊甸园里的那条蛇,本身就是带毒的诱惑。女人的友情,更是一个自私的陷阱。太阳已经偏西,圆澄澄得像一颗橘子球;湛蓝的天边横涂着一抹一抹朱紫橙黄的颜色,构图如似一幅极艳的油彩画。整个黄昏,红得野艳,催着夕暮华丽的降临。海滩神秘瑰艳的夜,正要开张。咚咚咚——阿胜一问一间敲着旅馆的房门,搜寻着叶可人。剑眉横竖,霸气十足。“叶可人,你在哪里出来!”
他毫不避讳、不管什么叫丢脸地纵声喊叫。“这小子怎么了吃错什么药了”正要去找叶可人的陈明,随手拉了个人问。那人耸耸肩。夏天一到了,总有人会莫名其妙地发癫。陈明跟着无聊地耸个肩,吹着口哨走开。他敲开叶可人的房门时。她已经洗完澡,换了衣服,摘掉隐形眼镜。看清楚是他,松了口气。陈明戏谑地贼笑说:“可人,你很红哦!那小子到处敲别人的房门在找你。”
孙秀荷正从浴室出来。叶可人转头瞪陈明一眼,警告他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吞口口水粗声说:“有屁快放!”
陈明笑得贼兮兮的,被叶可人狠狠又瞪一眼,才收住笑,正经说:“导演请吃饭,不给面子的明天就别混了。就这样,二十分钟后在楼下大门口集合,别迟到!”
“等等!”
叶可人叫住他,面露难色。“能不能不去啊”“当然不成!你不想混了!你想想,大伙儿一起吃饭喝酒多热闹!少了你一个人,那不是很扫兴再说是导演请客,算起来这顿饭钱你又有点‘贡献’,更是非到不可了!”
“可是……”“别再可是了!明天再一天,这里工作就告结束,今天晚上就当是喝‘杀青酒’,不醉不归啊!”
陈明一开口,把死的都说成活的,把喝酒也说成是工作的一部分和义务。“秀荷姐……”叶可人转向孙秀荷。“别担心!既然是导演请大家吃饭,不去白不去。”
孙秀荷拨拨湿头发,对着镜子整理鬓旁的发丝。“那就这样了!记得,二十分钟后楼下大门口集合。”
陈明再嘱咐一声。唉!真麻烦!叶可人重重往床上横躺下去,对着天花板吁叹一声。她不是担心,只是怕麻烦。一大群人,不管到哪里、做什么,都是一件大麻烦。她才刚刚把隐形眼镜摘掉,也是一件大麻烦。还有,他们一定不肯老老实实在附近随便找间小吃店应付了事,非得劳师动众进城不可,千里迢迢,那又是一件大麻烦。但尽管有那么多“麻烦”,二十分钟后,她还是乖乖地跟着孙秀荷到楼下大门口和其他人碰头。十几个人分乘两辆厢型车,沿着滨海公路,浩浩荡荡地开进城,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那个以海产和小吃著名的港口城市。一伙人兴高采烈地杀到庙口的夜市小摊。一个个宛如识途老马,又像擅长闻香的大狗,不需要人引导,本能地就跟着食物的味道走绕。两旁的摊子,灯火通明,从卖鱿鱼羹、天妇罗的,到海鲜大总汇,应有尽有;摊子后的店面里头,也是吃喝穿的不尽,无奇不有。他们一摊逛过一摊。导演等人,直接挑家海鲜店,自去吃喝。叶可人好奇,不忙着跟去,拉着孙秀荷在各家梭巡,一摊吃过一摊,觉得新鲜、刺激、好玩又有趣。只不过,才吃到第四摊,她就挂了,肚子胀得受不了。“真没用!才吃这么点东西,你就瘫了”孙秀荷摇头看她。她们才不过吃了一碗甜酒汤圆、一盘炒米粉、一份虾仔煎,以及一碗鱿鱼羹而已。后面还有好几十可口美味的小吃,还有导演请客的海鲜大餐,难得可以吃个过瘾,就这样“挂”了,未免太暴殄天物。“大概是开水喝太多了吧,才觉得胃胀。”
叶可人摸摸肚子。在来的途中,她整整喝了一瓶矿泉水。小扁出来找人,在几个摊外就猛冲着叶可人招手,叶可人没戴眼镜看不清,没有理他。“干嘛不理人”他重重拍了叶可人肩膀一掌。“走了!大家都在海产店庆功了,就差你们两个。”
他边说,手脚跟着一起动,将叶可人拖离小吃摊,又朝孙秀荷努努下巴,示意她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