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要拿手术刀!我怕……不要逼我!”
齐远方从梦中惊醒。他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全身都是冷汗!他困难地咽了口口水,下床为自己倒了杯水喝。站在落地窗前,他望着窗外的一片黑暗,庭院里亮着点点灯光在黑暗中分外明亮。他想起冷传砚带他到数户因家庭环境,而没有能力为孩子筹到手术费用,导致孩子无法重见光明的贫穷人家。那些小孩不该拥有黑暗的人生,他们有权利看到这世界……在梦中,他梦见那些孩子的父母哭着请求他为他们的孩子动手术——他忘不了梦中那些人无助的神情……“我该怎么办”他倒向沙发,一股无力感噬蚀着他。这几天齐远方捐了一笔为数不少的钱到医院,希望能对一些贫穷的盲人有所帮助。冷传砚知道他“解决”事情的方法之后,很是失望,特地找他出来谈谈,期望能解开人的心结。他要的并不是这种结果,他显然仍没有勇气重操手术刀。“你以为捐一笔钱能帮多少人”冷传砚盯着他看。“一个两个十个还是一百个”“你以为一个医生能救多少人”齐远方学他的语气。“一个两个十个还是一百个”“我认为一个医生该尽责齐去救人,而不是捐钱请人家救人。”
“别再逼我了!”
他站了起来打算离开。“喂!现在是塞车时间,走得如此快干啥”“慢慢开仍是开得到回家的。”
他语气有些不耐。“算了,要走一块儿走吧!”
冷传砚跟在他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茶馆。一出了茶馆即听到救护车刺耳的声音,救护车在茶馆附近的一家医院停了下来。医护人员从车上抬出一个满脸鲜血的男子,后面跟随着一个满脸泪水的女人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想必是患者的亲人吧!“那个伤者真倒楣,选在这种塞车时间受伤,只希望这家医院的医师有办法救他,要不,等他从这家医院再送往别家医院,大概也差不多了。”
冷传砚叹了一口气说。齐远方一抬眼,看见那家医院写着“吴外科诊所”。就方才那位伤患的伤处看来,他受伤的地方是在头部,假使只是外伤还好办,万一不是的,那可能会延迟就医的时间。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医院门口发呆——伫足了一会儿,他们正打算离开时,只见方才推进去的伤患又被推了出来。跟随在旁的妇人跪求着医护人员,哭着说:“医生,无论如何请你救救我先生。你若不收他,这种塞车时间……等到了下一家医院……恐怕……求求你,救救我先生吧!”
“他受伤的部位是眼睛,情况危急,你还是赶快找眼科。各科医生学有所精,眼睛不在我的范围内,抱歉!”
“医生,你一定有办法!我都快八十了,我……我给你跪下,救救我儿子吧!”
说着,那位伤者的老母披散着头发,神情凄苦地就跪了下来。“医生,求求你……”一提到眼睛,冷传砚不禁往身旁的齐远方看了几眼,只见他神情肃穆,仿佛正考虑着一件严肃的事。在冷传砚尚未开口说话时,齐远方即往前走。“我是眼科大夫,也许我能帮忙。”
他看了一眼那位医师。“这位医生,病人的伤势既然危急不宜再拖,那么是否可借用一下贵医院的一些设备及护士?”
“这……当然!”
手术进行了将近三个钟头,由于设备不齐全,有许多用具都挺困难的;不过,手术相当成功。当他一走出手术室,伤者的亲属立即迎了上来。“医生,怎么样”那白发老妪紧张得发抖,连声音也是颠抖的。“一切顺利!”
齐远方露出笑容,这笑容充满着自信。他除了替家属高兴,也替自己高兴。在全意想救人的情况下,他居然克服了操手术刀的恐惧。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仿若重生了!这时,这家外科诊所的“王牌”医生走了过来。“这位医生怎么称呼我叫吴永春。”
“齐远方。”
他笑着与他握手寒暄。有多久不敢在医界人员面前说出自己名字了他深怕别人认出他就是齐远方,所以每每避而不谈自己,如今,这层顾虑已不复见了!“齐远方余天福教授的得意门生——齐远方”“惭愧!”
不待这位吴医师再往下“盘问”,他即佯装着看表:“对不起,我有事得先走了。”
他转身对伤患家属交代一下事情,即趋前往更衣室更衣。“有什么感觉”冷传砚与他走出医院后问他。“仿若重生。”
他笑了笑。“对嘛!这才像你。走,去吃点东西吧!想必你一定饿坏了!”
“走进手术室的感觉一点恐惧也没有,我只知道,我一定要尽所能完成手术,那一刻在我心中只有伤患,没有恐惧。”
“所以啊,佛家说:‘一切唯心造’,恐惧也只是你自己的问题罢了!你一向是很有实力的,瞧方才那位医生对你崇拜的程度就可知道了。想必被余教授视为得意门生的人,不多吧”齐远方淡淡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对他而言,今天真是一个很不相同、十分特别的日子,该好好庆祝一下!“嗯!这件事情算是解决了。你此刻心情一定很不错吧现在呢,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什么问题”“不知道是谁在几天前还为某事借酒浇愁的”一想到何芊芊,齐远方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心情又为之一沉,他想:是该好好地解决一下这件事了。齐远方父子吃饱饭在客厅里喝茶,其余的女人都到外头逛街去了。齐远方吃了一口水梨,忽然问父亲:“爸,我记得您前阵子好像说要派刘副董到美国考察,拓展一些外国市场”“是啊!怎么忽然提到这件事”他看着儿子。“爸,您不认为这些工作找一个年轻的人来做会比较好吗年轻人手腕硬,头脑也较灵活。”
他略带暗示地说。齐宗贤同意地点点头:“其实,我当时考虑的人选是你,可是你妈妈不放心你只身到国外。”
“不经历锻练的人是永远成不了大器的!我了解妈妈对我的关心,但是,为了公司,也为了将来我真有能力接下‘齐氏企业’这个重齐齐,于情于理我都该去尝试,您觉得呢”“你真的想去”齐宗贤心里很高兴儿子能有如此积极的想法,他很为自己感到庆幸,这样的齐远方才是真正能接下“齐氏企业”的人选。“晚上我试着说服你妈妈。但是,你去美国后,芊芊怎么办这样吧!你明天去向她求婚,先内定以后,你再到美国。否则此去可是一、两年的时间,甚至待得更久……”“我们两个都还年轻,乘着这一年的时间正好考验彼此,通过考验之后,再考虑进一步吧!”
“万一你回来后发觉她已琵琶别抱了呢”“那我也认了!”
他苦笑:“若才一年她都不能等,那结婚后怎么办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
“可是……”“爸,一切随缘吧!”
我不强求。”
“那要是她真的肯等你”“那再说吧……”他知道他现在正在下一场没有胜算机会的赌注,也知道赌输了会是个怎么样局面;可是,他宁可如此做,也不愿意成天活在猜忌的世界里,他玩腻了那种猜谜般的游戏。想了数天,他决定整装赴美去平静心情一段时问。他知道在那里他将忙得没有时间去想这烦人的感情问题,也许经过一年的感情沉淀,他能找到解决的方法也未定。一年……她会等他吗?何芊芊已经有两个多星期没见到齐远方了,看来这次他真的生气了!如今,只有自己硬着头皮到齐家一趟。今天是星期假日,市区内的道路依旧车水马龙,她开着车到齐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该吃中饭了,他不可能不在家吧何芊芊心中暗忖。她把车子停在齐家的高墙外围,打算走进去。接近花园时,她看见齐远方和一个打扮入时的女孩一起走了出来。“天作之合”齐远方脸上有着笑意。“是啊!就像我们两个一样!”
吕晓萌把齐晓荷今天才教她的成语现学现卖。“这是晓荷妹妹说的。”
一听到吕晓萌将成语用错地方,齐远方不禁哑然失笑。他猜齐晓荷一定是告诉她“天作之合”及“青梅竹马”两个成语,结果这位傻大姐弄错了!他听起来好笑,何芊芊可不这么认为,她站在原地,寒着一张脸看着齐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