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又说,“那我带人去就行了,聂先生您……”“不用说了。”
聂鸿鑫直摇头,说话都有些费力了,“去,上车,快走吧。”
见劝不动,助理也就不再劝了。但聂先生这样,是为了什么?他连聂铮这个儿子都不疼爱,从来没认过,却对这个儿媳……如此重视。在车上,聂铮和聂鸿鑫通了电话。聂鸿鑫直言,“是叶家,筱筱很危险。”
他顿了下,握着手机的都在抖动,“当年,他们就是这样,逼走了慧茹,慧茹走的时候,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瞬间,聂鸿鑫浑浊的眼睛红了。这是个正义的世界,都说正义会迟到,但从来不会缺席。可是,聂鸿鑫等了一辈子了,正义还是没有来到!聂铮握着手机,久久不能言。聂鸿鑫稳了下情绪,“筱筱一定要好好的,一定会好好的,阿铮啊,我就是拼了这条残命,也会让筱筱好好回到你身边!”
痛失爱人这种事,他经历了,不能让晚辈再经历了。“嗯。”
聂铮只是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他的心情太复杂,不知道该和父亲说什么。他觉得,他从来没有懂过父亲。尽管,聂鸿鑫只是给了他一条染色体。——凡事必有因啊,果然如此。慕熠扬和梁诚从里面进来,“聂先生,都准备好了。”
嗯。聂铮颔首,“走吧。”
消息,是聂鸿鑫得到的。筱筱被困在海上,但是具体位置不明,被聂鸿鑫抓住的人,打死都不开口!偏偏说出了这个消息,这就是在折磨聂鸿鑫、折磨聂铮啊。玩这一招,看来,叶景明从来没有忘记过,聂鸿鑫这些年亏待了他的女儿叶婉蓉。聂鸿鑫闭上眼,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真是白活了。惹上个叶婉蓉,不但毁了自己,毁了爱人,还毁了自己的孩子……他这一生,有什么意义呢?海城之所以叫做海城,就因为它临海。海域宽广,海岸线也长。为了找筱筱,聂鸿鑫和聂铮已经联系了能够联系的各方势力,但还不能报警。一来是不合条件,警方不会受理。二来,他们不知道筱筱什么情况,会不会他们一报警,他们就对筱筱下手?呵,叶家,有什么干不出来的?他们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一个字:找。聂鸿鑫的原话是,“把海城周遭海水都给倒过来,也要把筱筱给找出来!”
这个夜晚,海上注定不平静。天边一点点微微亮,还是没有找到筱筱。聂铮的脸色已经彻底冻住,他现在不想听任何事,不想说一个字!他还是太年轻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站在了顶端!却原来,他还是太嫩!所以,到了这一步,还是让他的妻子陷入了困境!另一边,聂鸿鑫拿手帕捂着嘴巴。“咳咳,咳咳。”
助理给他披上毯子,“聂先生,您去里面坐着吧。”
聂鸿鑫摇摇头,“没事,我就是这样了。”
助理没办法,倒了两粒药给他,聂鸿鑫放进嘴里,吃下去才觉得好一些。放下杯子的瞬间,视线顿住。“快,望远镜给我!”
“是。”
助理赶紧递给他。聂鸿鑫拿着望远镜看过去,“那是什么?快看!那里是不是有一艘小艇?”
手下立即朝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聂先生,太远了,看不清啊。”
“快!开过去!”
“是,聂先生。”
游艇慢慢靠近,聂鸿鑫提着一颗心,始终用望远镜看着。靠的近了,他看清楚了,果然是一艘小艇!只是,这小艇已经沉了一半!不好!聂鸿鑫心底升起一股恐惧,“筱筱!”
他立即看向助手,“让人下水!”
“是,聂先生!”
众人听了助理的吩咐,都开始换衣服准备下水。聂鸿鑫靠在甲板上往下看,一眼看见了半个身子已经泡在水里的封筱筱!“筱筱!”
聂鸿鑫这一出口,音调都破了。筱筱泡在水里,人已经昏过去、失去了意识,聂鸿鑫这么喊她,她也没有回应。“筱筱!”
聂鸿鑫一个着急,没有一丝丝考虑,噗通跳进了海里,朝着筱筱游过去。助理和手下都吓着了,“聂先生!”
可没人能阻止他,再说也来不及了!助理大喊,“你们快下去,把聂先生捞上来!”
开玩笑,聂先生这个身体,在海里再泡一泡,还能活吗?本来就是在挨日子了啊。可是,聂鸿鑫完全不听,他奋力游到了筱筱面前。看到筱筱被绳子给绑着,爆喝,“畜生!”
聂鸿鑫一回头,朝向手下,“还愣着?给我刀子!”
“是,聂先生!”
手下赶紧递上刀子,也有人上前来,一起割断封筱筱的绳子。“筱筱。”
聂鸿鑫把封筱筱抱在怀里,眼眶瞬时潮湿,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筱筱,醒醒啊。”
筱筱浑身冰冷,显然已经在水里泡了很久。算算时间,这一夜……聂鸿鑫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聂先生,我们来吧!”
“走开!”
聂鸿鑫挥退手下,自己架着封筱筱,往游艇那边去。这一刻,他好像不是那个苍老的病人,他忘了自己行将就木,不过是吊着一口气。游艇上,助理把手递给他,“聂先生!”
聂鸿鑫摇摇头,把封筱筱抱起来,往上推,“快!拿毛毯!里面暖气打到最高!”
“是,聂先生。”
一阵忙乱,封筱筱进了舱房,聂鸿鑫守着她,寸步不离。幸而,他早有准备,连家里的女佣都带着一起过来了。给筱筱换了衣服,塞进被子里裹着。女佣忙完这些,就去熬了姜汤。聂鸿鑫拿着碗,用小勺子,往筱筱嘴里喂。筱筱昏睡着,根本喝不进去多少,漏出来的多。聂鸿鑫也不见烦,就一点点的喂。舱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聂鸿鑫看着筱筱,喃喃:“慧茹,乖啊,喝下去,就不冷了啊。”
他猛地闭上眼,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溢出。门外,助理在催他,“聂先生,您需要洗个澡,换身衣服啊。”
此刻,聂鸿鑫却都听不见了。他只看着筱筱,却又不是在看她,“慧茹,你还活着吗?你要是不在了,正好,我快去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