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惜颜见少年肯跟她走,面上露出些许喜色,朝着少年伸出手道:“过来,我不会伤害你的,跟我走。”
少年这一次迟疑了更久的时间,才有些怯懦地握住秋惜颜的手,磨蹭到秋惜颜身边去。墨子寒不太懂秋惜颜要带走这少年的目的,但既然秋惜颜想这么做,就一定会有她的原因。所以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对着梁万金警告了一句道:“今天我过来的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还有这孩子的事情,你就当没遇到过他。”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
梁万金忙不迭的连连点头,只差没再跪下去顺便朝着墨子寒叩首跪拜了。这尊大佛他这小破庙可供奉不起,只求墨子寒能早点走,他这种脑袋仿佛不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悬心感觉也能快点放下。“走吧。”
墨子寒把那些录像带拎在手里,对着秋惜颜一扬下颌,来时两人,走时三人,依旧是那条漆黑幽暗的楼梯,没多久就回到了楼下。上了车,秋惜颜对先前最重要的那些录像带没什么兴趣,反而对那少年有一搭没一搭地搭话。“你会写字吗?”
她记得在孤儿院的时候,孩子们有学过小学课程的,只是不知道这少年到底是不是她记忆力的那个孩子,就算是的话,现在又还会不会写字。少年对墨子寒的强烈存在感显得很在意,他有些胆怯地看了墨子寒一眼,才又回过头来,对秋惜颜点点头。“那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秋惜颜从手提包里翻找出记事本和圆珠笔朝着少年递过去,以动作示意他接下来希望他做的事情。始终都很局促的少年并没有接秋惜颜拿过来的本子和笔,反而是很努力地将嘴唇开开合合,最后,在秋惜颜期待和惊讶的目光中,少年用着相当别扭的口音说出了两个字。“元……夕……”“真的是你!”
秋惜颜眼前一亮,激动地扑过去一把将少年抱在怀里,嘴里反反复复地念叨着,“居然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认错了!”
少年被秋惜颜这样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啊”地喊了一声,想挣扎又不敢,只好像根木头柱子一样被秋惜颜抱在怀里,不敢动弹。墨子寒始终从后视镜观察着秋惜颜和少年的动态,先前倒都还好,只是一看到秋惜颜居然去抱那个孩子,墨子寒的双眉顿时拧起来。“惜颜,怎么回事?”
墨子寒下颌绷着,故意插嘴道。秋惜颜还没从兴奋劲儿里缓过来,她抱着少年对墨子寒高兴的说道:“回去了我再和你说!总之是喜事!”
少年被秋惜颜抱得久了,终于开始了小小的反抗,他小心翼翼地把秋惜颜的胳膊挣开了一点。“吓到你了?”
秋惜颜这才发觉自己刚刚的姿势有点太过“凶猛”,讪讪的笑了笑,对少年道:“放心,以后会有人照顾你的,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了。”
开着车的墨子寒眼神微微一动,敏锐地发觉出秋惜颜说的话里有些不太对。是“有人会照顾你”,而不是“我会照顾你”,难道说,这孩子不是和秋惜颜有什么关系,而是和别人有关系?会是谁呢?秋惜颜在后座看着墨子寒的侧脸,知道他现在肯定好奇,故意道:“这孩子的事情,等回家了自然就知道了,先回去看看那些录像带吧。”
拿到了想要的录影带,路上没再耽搁,秋惜颜和墨子寒带着那个叫做元夕的少年迅速回了公寓。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二点,原本在出门的时候,一直催着秋洛和秋渊还有墨泠去睡觉的秋惜颜却跑去对着双胞胎的卧室一阵敲门。墨子寒有些看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这些录像带重要,也不需要这个时候特意把孩子们都喊起来吧?秋洛揉着半睁不睁的眼睛开门的时候,明显也是这么想的。“妈咪,你们回来了啊!”
秋洛说话的时候,两眼都还对不准焦距,明显是已经睡熟了。秋惜颜弯下腰,亲了亲秋洛的脸颊,故弄玄虚地对他说道:“赶快喊秋渊起床,如果现在不起来的话,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哈?”
秋洛脑袋一偏,没睡醒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但还是听话地回房间去把秋渊和墨泠都给弄醒了。至于为什么把墨泠也叫醒,只能怪秋洛现在实在是半梦游状态,只记得秋惜颜让他把人叫醒,根本没记住到底是要叫醒谁,只好把两个人都叫醒才比较保险。在三个孩子迷迷糊糊找拖鞋,穿外套的时候,秋惜颜坏笑着先把元夕交给墨子寒。“带这孩子去洗澡。”
秋惜颜对一脸莫名其妙的墨子寒发号施令道。墨子寒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往手里塞了一个刺猬,他眼睛眨了眨,对秋惜颜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带这孩子去洗澡!”
秋惜颜把准备好的干净睡袍和毛巾都塞进墨子寒的怀里,幸好她平时都有准备客用的睡袍,不然真的不知道该让元夕穿什么才好了。墨子寒嫌弃地看着身边缩着脖子不敢抬头的少年,不满地对秋惜颜说道:“他又不是小孩子,双胞胎和墨泠都会自己洗澡了,他不会吗?”
秋惜颜见元夕被墨子寒的态度吓得越发畏缩起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腰对墨子寒质问道:“我的话你不听是不是?那好,我去给他洗,这样行了吗?”
墨子寒顿时语塞。元夕怎么说也十七八了,实在不是能和秋惜颜这样的异性裸裎相见的年纪。“我去。”
墨子寒愤愤不满地把睡衣和毛巾转塞进元夕的怀里,语气不佳地道:“走!”
元夕无助地望着秋惜颜,本来以为这个好说话的美女姐姐会帮他一下,哪里知道,秋惜颜只是摊摊手,表示她也爱莫能助。少年像是随手用剪子剪出来的头发乱糟糟地,随着他垂头丧气的动作,变成一只直面向前的毛球。墨子寒一回头就看到那狗啃的发型正对着他,一口气闷在胸口简直要吐血。“脱衣服,进浴室。”
墨子寒把元夕手里的那些毛巾和睡袍放到一边的洗手台上,对着元夕命令道。刚刚还只是有些沮丧的元夕,在听到某个词的时候,瞬间像是被掐着脖子的小动物,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像只兔子一样迅速地跳到了浴室的角落里。“又怎么了?”
墨子寒不耐烦地看着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少年,觉得他仅有的一点耐心都要被磨光了。墨子寒大步走到元夕旁边,动作粗鲁地把少年身上的衣服扯下去。对付这种别扭的孩子,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强制方式命令对方配合了。“呜呜呜……呜呜……”出乎意料的,元夕对于墨子寒这种相当暴力的对待方式并没有采取激烈反抗,他只是努力抓着衣服,用脑袋抵住墙角用力磨蹭,咬着下唇呜呜地哭。等到剥掉少年身上单薄的两层衣服之后,墨子寒终于明白了元夕的抗拒,元夕的胆怯,元夕的那些拼命忍耐的哭声从何而来。少年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新的,旧的,抽打的,烫伤的,在浴室过分明亮的灯光下,甚至还能隐约看到一些细密地好似网状的痕迹,那是用刀片割出来的。“呜呜呜呜……”元夕仍然在哭,用脑袋磨蹭墙角的力度几乎是想把墙角磨平或者是想把脑袋磨掉一块皮。墨子寒慢慢地把手从少年身上打开,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情。他终于明白秋惜颜临走的时候,为什么要特意跟梁万金要下关于元夕的录影带。梁万金不仅是有偷窥癖,还是个虐待狂。他买下这个孩子,多半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虐待欲望。“我不会伤害你,你可以合作一点吗?”
墨子寒试探着对元夕说道。说实话,他实在是没什么把握能让这个孩子听他的话,目前看来,这个孩子就只对秋惜颜有那么一点点的信任和依赖而已。元夕仍在哭,仿佛根本没听到墨子寒的话。站在原地想了很久,墨子寒最后还是放弃要说服元夕洗澡的事情了,他回身走到洗手台前,把那件浴袍拿出来,披到元夕的身上,难得好说话地道:“不洗就不洗,把浴袍穿好,我们出去。”
元夕呆呆的抬头看向墨子寒,像是不知道身上披着的到底是什么一样,反复地摸了好几下绒面的浴袍。“走吧?”
墨子寒退后几步,让元夕能站起来。元夕像是一直行动缓慢的考拉,所有的动作都像是在做慢镜头,他抓紧身上的浴袍,那双小鹿斑比似的眼睛盯着墨子寒看了很久,然后,元夕伸出手,把墨子寒从淋浴室里给推了出去。“……”墨子寒被关在淋浴室门外,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孩子到底发什么疯?让他洗澡的时候死活不洗,不让他洗澡了,又非得要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