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寒和秋惜颜两个人还在路上的时候,墨家老宅就已经闹开了。墨泠躺在床上,被双胞胎一左一右地守着,除了医生之外任何人都没办法靠近他。当然,这也包括今天才注意到墨泠的墨老太爷,和时隔多年才想起来施舍一点母爱的柯语瑶。“你们两个不觉得现在才来展现亲情有点晚了吗?”
秋洛沉着脸站在墨泠旁边,浑身都散发着拒绝接近的气息。墨老太爷拧眉道:“秋洛,你太放肆了,这里是墨家。”
“呿,说的好像是全天下的人都要求着你来墨家似的。”
秋渊不屑地两手叉腰,对着墨老太爷愈加放肆地说道:“当初是谁跑到我家,为了拐骗别人家的小孩,最后被抓到警察局去的?”
“够了!”
墨老太爷老羞成怒地斥责道:“秋惜颜到底是怎么教你们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秋洛混不在意的挖了挖耳朵,朝着小手指吹了口气,轻蔑道:“老词啦,这句话你说了多少次了?我都要数不过来了诶,要骂人你也换换新词嘛!”
墨老太爷气得眼前发黑,身形一晃,跟在他旁边的柯语瑶赶紧过来扶住他,柔柔的对着双胞胎教育道:“小洛,小渊,太爷爷是长辈,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和他说话呢?”
秋洛和秋渊同时“嗤”了一声,赶小狗一样的对着柯语瑶摆手道:“大婶,你这一套在我们面前行不通的,想装好人还是回去跟这位脑子不清醒的老爷爷装吧,看了就让人觉得恶心。”
柯语瑶表情一僵,脸色隐约发青。墨泠靠坐在病床上,有些厌烦地说道:“太爷爷,你要我回来,我已经回来了,但是你也说过,会让我好好养病,现在你们可以出去吗?我想好、好、养、病。”
墨老太爷见连墨泠都不给他面子,心里当真是憋屈的很,可眼前这三个孩子每一个都从心底抗拒他的接近,他就算再想趁着今天和这三个孩子拉近距离,恐怕也是做不到的。“墨泠,你好好休息,医生会一直在这里陪你,有什么事就让人去找太爷爷。”
墨老太爷临走前深深看了墨泠一眼,心里暗叹自己是真的看错了这个孩子。墨家的孩子,哪会有真正没用的?就算是墨远,当年在艺术方面的天赋也是个中翘楚,非一般人能及。而墨泠,继承了墨远的细腻心思,又在墨子寒的教养下长大,怎么会差到哪里去呢?就在墨老太爷这样心思重重的时候,管家过来对他恭敬地汇报道:“老太爷,二少爷回来了。”
“让他到书房来吧。”
墨老太爷早就预料到墨子寒会尽快过来,倒是没怎么意外。“老太爷。”
管家欲言又止,在墨老太爷颌首示意之后才继续说道:“二少爷还带了个女人回来,就是那位秋惜颜,秋小姐。”
墨老太爷老眼一眯,心情越发不好。“让他们一起上楼来!”
说完,拐杖被墨老太爷在地板上敲得咚咚响,一路响到书房去。管家叹了口气,回到楼下对墨子寒说道:“二少爷,老太爷让您和秋小姐一起到二楼书房去找他。”
墨子寒自然是听到了刚才那阵拐杖声音的,倒也不在意,反正老太爷这脾气大家都清楚,墨老太爷要是哪天不生气了,那反倒是奇怪了。“去忙你的吧,照顾好墨泠。”
墨子寒对管家嘱咐了一句后,便带着秋惜颜上了楼。管家站在楼下看着墨子寒和秋惜颜相偕离去的背影,心中连声暗叹,二少爷这是真的栽进去了,居然明知道老太爷的意思,还是明目张胆把那位秋小姐带在身边。书房门外,墨子寒低头看了一眼秋惜颜,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你觉得一会爷爷会气成什么样?”
秋惜颜白了他一眼,抬手敲门,顺口说道:“反正挨打的时候你顶着。”
墨子寒认命的点头道:“是是,怎么能让你挨打呢?当然是我顶着了。”
“进来吧。”
墨子寒的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柯语瑶似乎是听到了墨子寒的那句话,神色有些复杂。墨子寒和秋惜颜目不斜视,只当柯语瑶是会开门的机器人,进了书房就直接站到了墨老太爷跟前。柯语瑶跟在两人身后,神色有些难堪,但终究还是没发作。“这么着急过来,是担心我这个做太爷爷的人,会对墨泠怎么样吗?”
墨老太爷坐在红木椅里,不阴不阳地对墨子寒问道。“爷爷明知道墨泠的情况不适合出院,不也是硬要让他回家了吗?那我担心一下有什么不对的?”
墨子寒这次丝毫不留情面,张口就把墨老太爷给堵了回去。实在是墨老太爷这次的举动让人太心寒,究竟是要多狠的心,才能在明知道墨泠不适合出院的时候还硬是要让墨泠回家?就为了把“墨家未来的继承人”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就可以无情到这种程度,作为被墨泠叫了这么多年爹地的人,墨子寒无法接受。“你这是在责备爷爷吗?”
墨老太爷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明显对墨子寒的言语诸多不满。面对墨老太爷的冷眉冷眼,墨子寒镇定自若的点头,干脆地说道:“对,我就是在责备爷爷。”
墨老太爷一口气梗在喉咙里,抬起手指,抖着手指着墨子寒,半天一个字说不出来。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向来最听话的孩子,如今会这样和他当面顶撞。“这是我们墨家的家事,一个外人凭什么跟过来?”
和墨子寒多说几个字都可能气得折寿,墨老太爷干脆把冒头转向了秋惜颜。秋惜颜心中无语,这老头是没事找事?“墨老太爷,我想你没忘记,我儿子都被你带回来了吧?”
秋惜颜也正因为墨老太爷对墨泠的冷血而在气头上,紧接着就跟了一句,“而且,墨泠怎么说也是叫我一声妈咪,我关心他很奇怪吗?”
始终站在旁边不说话的柯语瑶在听到这一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说道:“墨泠的妈咪到底是谁,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的儿子被老太爷带回墨家,你就迫不及待过来要人,那你怎么不想想,你抢了别人的儿子,需不需要愧疚?”
秋惜颜冷眼瞅了柯语瑶一眼,红唇微微弯起,勾出一道嘲讽的弧度。“那不如我们一起找墨泠,看看他愿意喊谁一声妈咪?为人父母,只生不养,生而不教,你倒也真有这个脸提起这件事,脸皮比荷兰大坝还厚吗?”
“你太过分了!”
柯语瑶被秋惜颜这一番犀利言辞给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委屈得眼泪都要掉下来,“趁着墨泠对我有无解,趁虚而入抢走墨泠的关注,你就一点都不心虚吗?”
秋惜颜翻了个白眼,觉得柯语瑶真是无可救药了,对她说道:“我拜托你,弱者的眼泪对同性是无效的,还是去找个头脑不清醒的男人去施展你的女性魅力吧,可以吗?”
“老太爷,墨泠既然已经回家了,就麻烦你照顾好他,他现在手术结束后不久,一旦发烧发炎就会很麻烦,必须要细心照顾。”
秋惜颜不理会柯语瑶还有没有话说,直接转回去对墨老太爷说道:“就算你没心情去照顾墨泠,也麻烦你记得和佣人交代一声。”
墨老太爷冷哼一声,对秋惜颜说道:“我自己的重孙,用的着你一个外人说这些吗?”
秋惜颜耸了耸肩,对墨老太爷的态度混不在意。反正墨泠是跟她喊一声妈咪,墨老太爷承认不承认都没什么意义。墨子寒明白秋惜颜今天一直这么牙尖嘴利,其实就是在为了墨泠的事情生气,他安抚地揽住秋惜颜肩头,让她冷静一点。而后,墨子寒在墨老太爷越发想杀人的目光中,对墨老太爷说道:“墨泠留在这里,是因为他是墨家人,但是双胞胎没必要留下,我们要把秋洛和秋渊接走。”
墨老太爷的眼神瞬间一变,又在眨眼之间恢复正常。“墨泠一个人在家里太无聊了,让那两个孩子留下来陪他不好吗?”
墨老太爷掩饰的咳了一声,又说道:“那两个孩子不是说自己和墨泠是好朋友吗?怎么,好朋友生病,让他们陪着几天都不愿意?”
墨子寒和秋惜颜对视一眼,心中都只有一句话。果然和当初推测的一样。“要让他们留下也可以。”
秋惜颜出乎墨老太爷意外的好说话,大方应允道:“不过,他们在这里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必须都由他们自己说了算,任何人不能强迫他们。”
墨老太爷目光撇向另一边,回道:“我用得着强迫两个小孩子做什么?你未免也太异想天开。”
秋惜颜撇撇嘴,对墨老太爷说道:“谁知道呢,不需要最好。”
“还有,要限制柯语瑶在墨泠养病期间绝对不可以出现在墨泠面前。”
墨子寒在墨老太爷对秋惜颜发火之前对墨老太爷说道。心中早前还另有盘算的柯语瑶双目圆睁,焦急的将求助的目光向了墨老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