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中气氛一时间降低到了极点,母亲盯着承欢看了几眼后,侧过身子对着身旁的李慕青和医生说道。“慕青麻烦你送陈医师回去吧,从别的医院请来,会招人口舌生些是非。”
李慕青沉了一下脸,随后和陈医师一起离开了病房。“承欢。”
母亲伸手拉住承欢的手。“你感觉怎么样?”
“我只记得我出了车祸,可是为什么我会被人打伤?是……是李如夏吗?是她做的吗?”
承欢眼睛红了起来,一想到自己的身子还有另一个人在活着,她就觉得恐怖。“承欢,你听我说,你车祸醒来以后,失去了记忆。所以父亲和我就把你接回了家,不,是把李如夏接回了家。如夏去了你父亲公司上班,好像和公司的一个女员工发生了争执,所以那个女员工失手打了她。还好,现在醒过来的是你。”
母亲有几分意味深长,眼神中闪过一丝庆幸。“承欢你怎么样?身体哪里有什么不舒服吗?”
承欢摇了摇头,示意没有什么大碍。“妈,我要出院,我要去找隋锦年。”
承欢忽然想起了在医院里面打听到的事情。“承欢,你听妈说。”
母亲伸手按住承欢。“你父亲现在好不容易让你回来了,你不要走了,更不要去管什么隋锦年了。”
承欢微微怔了一下,看着母亲期待的眼神,她沉默了起来。“承欢,我知道你不愿意回去,可是……可是你是我唯一的血脉啊。妈,不年轻了,希望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母亲见她不说话,继续恳求着。“妈,对不起,我不能留在你身边,这是我不孝。如果当初你肯拦在现在这位父亲面前,阻止他将我赶出家里,或许……或许我还会义无反顾的留在你身边,可是现在……我有了想要留在一个人的身边的念头,我对此不后悔。”
脑海里晃过那个身影,承欢坚定了语气说道。“那个人,是是隋锦年吗?”
母亲眼睛红了起来。“嗯,是他。所以拜托你,让我走吧。”
她点了点头。“好吧,你走吧。可是有时候,记得回来看看我,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在外面连个最后的避风港都没有。”
母亲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顿。母亲从来的时候拎着的袋子里拿出一套衣服,放在病床上。“这是你的换洗衣服,本来是想让你在医院里换的,现在也用不上了,你穿上就走吧。”
承欢感激的看了母亲一眼,快速的换上了便装。“妈,我走了。”
承欢整理了一下衣摆。母亲看着她的脸,抿了抿唇,上前一步帮她抚平了领口的褶皱。“走吧,趁你哥还没回来。”
母亲摆了摆手,示意她快点走。她最后看了一眼母亲,转身往门口走。一路出了医院,承欢站在医院门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她瞟了一眼附近的电话亭,伸手摸了摸口袋。口袋里有一沓钱,是母亲刚才偷偷塞进去的吧。承欢暗暗想着,快步往电话亭里跑去。按下一串熟悉的号码,承欢的心也因此紧张了起来。“喂?”
熟悉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隋……隋锦年。”
承欢喊了那个名字,慌忙伸手死死地捂住嘴巴,想要制止那伶仃的哭泣声从中流泻而出,被电话那头的人儿听出来。“李……李如夏?”
电话那头传来他吃惊的声音。“你在哪里?我想你了。”
承欢努力平复着心情,继续对着话筒说道。“李如夏,你现在的生活应该不错。同样的,我的生活我也不希望你打扰。”
隋锦年的声音中透彻冷漠,没有之前的片刻喜悦。“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关于……”“嘟……嘟……”由不得她说完下文,一阵急促的忙音打断了一切幻想。她不甘心的又拨通那个号码,服务台却提示她,用户已关机。她挂断了电话,抬眼透过电话亭的玻璃,看着湛蓝的天空,心里满是疑惑。隋锦年,现在他在哪里?她要去哪里找他?忽然一个念头晃过她的脑袋,她冲出电话亭,跑到附近的街道上面,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打开门,钻了进去。“不好意思,请去程明小学。司机先生,请快一点,我很赶时间。”
她想或许去过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万一他在那里某个地方等着她,那她岂不是很幸运。隋锦年不是那一种,随意就会抛弃别人的人。他不会这样放任着她不管,不理不睬。他一定也十分的想念她,一定的。他只是被施了魔法的小丑,等着她闯过重重险阻,披荆斩棘,来到他面前,深深一吻帮他脱离困境。或许,或许是这样的。已经好几天了,她走过了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该找的也都找过了,不见他任何的消息和来过的踪迹。承欢拧开一瓶矿泉水,仰着脖子,猛灌了一口,她打算下一站去附近他们曾经一起去过的郊外。站在十字路口,她望了一眼不远处大厦外面挂着的巨幅电子大屏幕上的流动广告。跟着人流往马路对面走去,承欢觉得余光似乎瞄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待她回过头的时候,那抹身影却又消失了踪迹。那是……那是隋锦年,一定是他。承欢在马路中央停下了脚步,往斜对面的马路跑去。她横冲直撞的想要冲出人流,车水马龙中消失的那一抹身影,如同笑靥一般迷惑着她,径直冲过人流,向着另一条马路走去。红灯转换成绿灯,那一瞬间好多车灯闪花了她的眼。一辆车似乎没有注意到已经冲过来的承欢,向着她飞驰而来。一只手一把拉住承欢的肩膀,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中,伸后是车来车往的街道。承欢闻到了那个熟悉的味道,还有熟悉的肩膀,还有……熟悉的人。“隋……隋锦年。”
她哽咽的轻念着那个名字。“你是笨蛋吗?我跟了你这几天,你怎么竟往危险的地方走,你受的伤还不够吗?”
他揽着她厉声质问着,痛心疾首的将怀里的人儿揽得更紧了。“你跟着我……好几天!”
承欢怔了一下,她完全没有发觉到。“要不是我担心你,我就不会跟你这么天了。学校,酒吧,红灯街,你去那么多地方,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他松开她,垂下眼睫看着她,担心的眼眸中满是心疼。眼泪含在眼眶里,她哽咽着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还有刚才,你知不知道多危险,要不是我伸手拉住你,你……你会……”隋锦年说不下去了,他看着她清透的眸子。“你会受伤,你更重的伤。”
“隋锦年,你知道吗。我去学校,酒吧,红灯街。我是想或许我能够在那些地方,看到你。因为只有找到你,我才会觉得安全。只有在你身边……我才会……开心。所以……拜托你,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泪顺着她的脸庞滑了下来。“是我的错,全都我的错。李如夏,你知不知道你不在我身边,我的心就很痛。那里有一个人我打不走,赶不走,骂不走。所以请你赶快,把她带走。”
隋锦年伸手擦干她脸颊上的泪水。承欢心底一颤,她扯了扯嘴角。“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她。”
“你骗人。”
他说得郑重其事。“你明明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一个很大错误。我叫李承欢,你爱的是李承欢。”
承欢凑上前,踮起脚尖,红唇对着朝思暮想的人儿的薄唇深深的……深深地吻了下去。车水马龙的街道旁,一对缠绵的两对身影,紧紧地靠在了一起。(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