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我走进宋华的办公室,有人报告我他在房间收拾。我迫切的想要见到他失败的嘴脸。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输得这般惨烈吧?从没料到我会比他更加不择手段吧?他没有开灯,在漆黑的角落寥落的看着窗外。他老了,虽然只是一年,他却比从前苍老了许多。即使我不和他斗争,他也会输的,因为我风华正茂,而他却在一天一天的老去。“你来了。”
他说。“是的,我来了。”
我走了过去,扶过他从前坐过的椅子:“这张椅子我没有兴趣,很奇怪,你是宋家的儿子,却从来没坐过我的位置。从前,你输给爸爸,今天,你又输给我。”
“你是想来取笑我的失败吗?想要看看我的丑态吗?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不应该这么冷静的,他一向爱财如命,而且他想赢的心情甚至比我更强烈。他从没有一刻放弃过掌舵的野心。“从前我一直想赢,不甘心活在大哥的阴影之下,等到你长大了,我更无法忍受被你骑在头上。可是,现在我才知道这些都真的只是身外之物。我明白你现在的位置从来就不是我的,也就不会有失去的痛。你呢?现在你开心了吗?”
他回过头来望着我,话语渐渐激动,居然有一丝得意洋洋的味道。我呆住了,一年来,我布置精密,把他狠狠的击倒,战胜他,让他屈辱,受伤,痛苦,让他弥补一年前我那被刺得鲜血淋漓的伤口。因为他,我才会失去她,才会被耻辱和思念包围着度过一个个黑暗的夜晚。我要报复他,打击他,这样才可稍稍减轻我的痛苦。可是,他居然说他不在乎吗?“哈哈哈……”他大笑着,身体因此而蜷缩,他直笑到呛咳。“你和我一样可怜,宋梓舜,我失去了我一直追求的权位,我始终无法击败你和大哥。可是,你呢,不是和我一样吗?都失去了生命中最想得到的东西。我失去的是从来就不属于我的权力,你失去的是一直深爱的女人。”
他的眼睛再次有了活力:“是吧。蓝天彩,你失去她了,哈哈哈……,即使你赢了我,又怎么样?她依然背叛了你,她仍然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我的头脑“嗡嗡”的轰炸着,从他肮脏的口中听到她的名字,这让我近乎崩溃了。我握紧了拳头,想以最直接的方式把他击倒。而他似乎越来越癫狂了,他的笑声刺痛着我那因为她的名字而再度断开的神经。他好不容易停止了狂乱的笑声,却以他血红的眼睛看着我,他一字一句的敲击着我的心:“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是我破坏了你们。我伤害了小蓝,你是不是以为我下了药,又或是用了暴力手段?告诉你吧,傻瓜,她是自愿的,我没有强迫她。”
“不。”
我冲了上去,抓起他的衣领,他没有反抗,却用一种无比兴奋的表情看着我,他更得意了:“你心痛了吗?被背叛的滋味有多难受,你知道了吗?她很笨的,你明白的吧?我只是告诉她,只要陪我一个晚上,我就会放开她,让她好好的和你一起。她相信了,所以,明白了吧?”
“不。”
我的拳头击向了他,我要阻止他继续述说那一段我无法面对的往事。那是我的死穴,他明白的,所以他笑得更大声了:“那天过后,我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她那么着迷。有那么多美女围着你转,你都没有理会,偏偏对她痴迷不悟。原来,她真的很好,得到她,实在太美好了。”
他邪恶的微张着嘴巴,我仿佛重回那个夜晚,他色迷迷的走近她,而她赤裸裸的靠在酒柜边上……“啊,不。”
我松开了他,靠向了墙角,我用双手扶住我像要炸开的头颅:“你撒谎,不是这样的。不是。”
他终于击败了我,他趾高气扬的走近我:“如果她不是自愿的,那么她为什么要这样离开?她大可以向你解释,请求你的原谅,乞求你的怜悯。可是,她为什么走了?因为她已无颜对你,她背叛了你,所以只有远远的逃走。没想过吗?这就是真相。”
我冲上前去掐住了他的颈,我努力的深呼吸,不让自己的手失去控制。“他是我的叔叔,我不能对他动粗。他明白这件事是我唯一的弱点,所以才会攻击她,想要这样报复我。他在撒谎,真相一定不是这样的。”
我喘着粗气,让自己冷静一点,却仍然不愿放开紧握他的手。他的脸离我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他在阴暗的月色下狞笑着:“宋梓舜,是我输了吗?蓝天彩,我也想念她啊,那又白又嫩的肌肤,那双大大的勾魂的眼,哈哈哈……”“啊……”我歇斯底里的大吼着。我再也无法控制我自己,我挥动了拳头,我再也不能让他这样侮辱她,我的伤口已经很深,我无法再接受这一切,即使理智告诉我他在耍手段,但我仍然任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他不是我的叔叔,他是抢夺我最心爱女人的卑鄙男子,他让我永远的失去了她,却还要不遗余力的侮辱我曾经的爱情。我想打他已经很久了,即使此刻我和他抱着跳下楼去,我也在所不惜了。有人从背后试图拖开我,我却甩开她的手,我继续吼叫着:“你这个人渣,我不许你这样说她,我会毁了你。”
我举起的手被秋怡在半空中挡住了,我听到她带哭腔的声音:“求求你,不要再打了,你会把他打死的,他是你的叔叔啊。”
“我就是要打死他。”
我叫着,把秋怡远远的甩到身后,我终于再次看清眼前的事物,他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可是唇边却带着更加满足的笑容,他含糊不清的说:“你已经毁了我了,可是,一年前我就已经把你毁了。我们扯平吧。我不怪你。哈哈哈……好玩,太好玩了。”
他踉跄着走出门去,我看着他消失在走廊黑暗转角处,我无力的垂下了肿痛的手。“是的,一年前他就已经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