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人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仍旧满城找他,他仍旧指绿烟凉。包厢内,满桌狼籍,醉生梦死。烟红酒绿纸醉金迷,不过都是为了打发空虚寂寞无聊人生。朋友们搂着风情万姿色撩人的莺莺燕燕逢场作戏,左野磔打发走两个缠人的小妖精,瘫坐在某个角落颓废如死,全然失去了以往的冷静与理性。他手里拿着一瓶高度数的洋酒,外套和领带不知扔在那个角落,领口被他扯开到胸口,仍觉得心口梗塞得几要喘不过气来。猛烈的灌下一口又一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就快停跳的心脏重新活跃起来。他看着那些朋友,看着他们埋醉在温柔乡中,手心流涟在她们完美成熟诱人的胸线上,他原本深幽如黑潭的眼眸,瞬间变得赤红,他举起酒瓶,仰首狂灌了数口烈酒,因为灌得太急,琥珀色的液体从嘴角边大量流了出来,他被呛得咳嗽连连,手一挥,厚重的酒瓶凌空飞出,敲在点歌台上的液晶上,发出巨大的哐啦声,有什么东西,跟着破裂开来。原本玩得正hi的朋友们都被突如其来的巨大撞击声震住了,全场静止下来,一致看往声响的来源,然后,又看往摇摇晃晃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左野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些朋友都是见惯场面的人,一瞬就把惊颚收敛得干干净净,有人终于发现左野磔今晚整个晚上的情绪都不对,他松开怀里美人走到左野磔的身边,脸上堆着打圆场的笑容:“磔,怎么了,酒不好?”
几个反应过来的朋友也丢开身边黏人的女人,脚步虚浮的走上前,有人勾肩搭背,带着一身的酒气:“磔,是不是闷着你了?这里不好玩的话我们换场,你难得来一趟,怎么也得尽兴。”
左野磔摇摇头:“没事,这里太闷,我出去透透气。”
“换场换场,找个清净点的地方。”
有人吆喝着。美人们一听金主们要换场,赶紧的缠了上来,扭着辣腰把完美的爆胸拼命的往心旌摇曳意乱情迷的男人们身上贴,玲玲缠住了最初走到左野磔身边的那个魅力非凡的男人:“陈总,不要走嘛,你舍得丢下玲玲吗?”
各人也是施展浑身解数缠住自己的客人。“那得看你们能不能留住磔少了,他可是今晚的贵客。”
姓陈的男子一手搂一个美人,坏坏的手掌在她们身上上下游移。玲玲往后打了个眼色,服侍左野磔的两个美人瞬间的就黏了上前:“磔少,酒不好喝,换一瓶更好的,我们陪你。”
“对嘛对嘛,哪儿玩也一样,你看陈总他们玩得多尽兴啊。”
“给磔少来一瓶TheJohnWalke。”
陈总扭头冲门口伫立着的侍者招呼着,然后又推开两个树熊一样黏在身上的美人,拍拍左野磔的肩膀说:“磔,我看得出来你不开心,既然不开心就得发泄出来,只有醉了才不会胡思乱想,你不喜欢她们,遣走就是,我陪你喝,不醉无归。”
左野磔尽管心里难受,可也不想扫了朋友们的兴,再说,一个人呆着心里更加难受,他回拍了他一下,什么也没说,重新坐下,只是意气更消沉。朋友们早就喝得七七八八,本来正是籍着酒意玩得正好的时候为了陪左野磔,也就继续硬着头皮去陪他继续喝。左野磔长年在外应酬,酒量惊人的变态,平时一般人都不是他的对手,除了真的千杯不醉的木野望,今天他的心情特别糟糕,越喝越清醒,到了最后,连酒量都不差的女将们一个个都倒下了,他还身醉脑清醒着。琪琪喝完最后一口,人就直接趴在他领口大开的胸膛上呼呼入睡,小猫儿一样,把手伸入衬衫内,贴着他因呼吸而起伏不止的左胸。左野磔也懒得推开,任其醉倒在他的怀里,他醉眼朦胧的低眸看着这个短发的女子,一瞬竟迷离的看成是另一个也曾这样温驯偎在他怀里熟睡的女子。他那样看着,伸手又够了一瓶喝了大半瓶的红酒,拔开酒塞就要往口中灌。有人推门进来,左野磔也懒得去理会,现如今似乎也只有酒才能让人停止心脏抽疼。初音绮罗皱眉过来,伸手抽掉他手中的红酒瓶,随手扔到一边去,倾着眸问:“磔,你怎么喝这么多?”
“你怎么在这里?”
左野磔被人抢掉酒瓶,有些微的不爽,抬眸见是初音绮罗,有一闪而过的讶异,但很快就闪没了。“陈邀请我过来替他患产后抑郁症的妻子治疗,我刚到,他说你在这里,我过来看看。”
初音绮罗看着他怀里搂着的醉猫,又深深的皱皱眉。她认识的左野磔不是这样的,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出入声色场所,从未曾见他手搂美人,这一切,好像与他的性格严重不符。“哦。”
左野磔兴趣缺缺,酒劲开始上头,他伸手揉着发疼的额角,没有看她,也没再说话。那女人伏在左野磔健壮的胸膛,口水都要流出来,初音绮罗看着碍眼,弯身搀开了她放在旁边的沙发上,那女子醉得太沉,往边上一滚,滚到地毯上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初音绮罗也懒得管她,转眸低看着左野磔,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左野磔没回答,开始觉得头晕,大阳穴在霍霍的突跳着,看东西都开始晃。混酒喝的结果就是,酒劲终于彻底的发作,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摇摇头,一只手撑着沙发扶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居然还能语调清醒的说:“不用管我。”
然后,便抬步,脚步虚浮的往前方晃动的门板走去。下一站,去哪儿再喝?他还是没能醉,喝了一晚上,吐都没有吐一口,居然还是没醉。这老天,对他也太残酷,什么都比别人好,什么都比别人强,有什么用?这到底有什么用?喜怒哀乐都不能随心所欲,该悲伤的时候,却得对着人强颜欢笑。像他这样的人,连七情六YU都不该有。都不该有!初音绮罗回首看着他颓废消沉的背影,眉头薄蹙,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展现惊人的魅力,同样的,无论什么时候,都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她恍神了一下,抬步就追了上去,左野磔已经出了门,抱着垃圾筒排山倒海般的呕吐起来。初音绮罗连忙过去,从包里拿出纸巾,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说:“让你喝那么多,叫你喝那么多。”
陈说,左野磔今晚很不对劲,呼朋唤友出来却不怎么说话,只是拼命的灌酒,还在包间里摔了酒瓶,大家认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看见到控不住脾气。左野磔无论任何时候,都完美得让人无可挑剔。初音绮罗庆幸自己打了一个电话给陈,告诉他自己到了,她本来是想跟陈说如果明天有空的话,她随时可以去看他的妻子。初音绮罗其实与X国这拨人的关系更好,这些人在英国留学,一起玩了好些年,所以陈知道她回了J国,就打电话邀请她过来给他的妻子做心理治疗。只是没有想到,左野磔居然飞了X国。左野磔呕吐完,初音绮罗扶他起来,顺手把侍者递过来的白开水递给他漱口,左野磔看了他一眼,接过,漱完口后把杯子递了回去。初音绮罗又把早已经准备好的纸巾给他擦嘴:“我第一次见你把自己灌得这么醉,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会在X国?”
“没事。”
左野磔头疼,不想回答任何他不想回答的问题。初音绮罗叹了一口气:“好吧,我送你回去,这里都是娱乐场所,没住的地方,你住哪儿?”
左野磔脑袋涨疼的靠在墙上,这种想醉不能醉,身体却遭罪的感觉让他好想死,还有什么比这更折腾人的?“磔,你明天一定得跟我谈一谈,就算你不愿意,我也会想方设法把你催眠,你为什么就不愿意把你的心事说出来?我可以帮你排解!”
“你不可以。”
左野磔不着痕迹的抽回手,他的身体被酒精控制了,可是他的心里还是那么清醒,他知道谁也解决不了。谁也帮不了他们。他想不明白,看不透,到底未来该怎么继续走下去。他们还有未来可言吗?那些信誓旦担,那些情深意切,那些深情不渝,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尽管被不着痕迹的拒绝,初音绮罗还是跟上前去,帮他按开了电梯门。两人一先一后走进电梯。……境生开着车子在路上乱转到某间大型会所时,上官琦不经意的一瞥,瞥着了一抹熟悉的高大的身影。她连忙叫境生停下车。左野磔一个人摇摇晃晃的从会所出来,衣袖半卷,衬衣的扣子好几颗都没扣,歪歪的开了好大一着道口子。他喝了很多,脚步都虚浮得厉害。上官琦还没来及得拉门下车,初音绮罗便跟着从大堂里跑了出来,伸手挽起他,仰头对他说着什么,仿佛在呵责而又有些心疼。上官琦的手定在拉手上再也没动半分,她睁凝着眼,感觉喉间一阵血液涌上,死死的,才压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