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野磔回到酒店,已是傍晚时分。他推开房间的门,绚烂的斜阳透过明净的落地窗铺洒满地,很温暖,很明亮,但却照不进人的心里去。左野磔抬步过去,静静的望着天边的云彩,一言未发。偌大的空间内,只他一个人立于窗前,背影倨高而孤寂。泷泽远远的立在一旁,看着boss冷寂异常的背影,越来越觉得,活在金字塔尖的人其实也并非像世人想像那般事事顺意。他们只是把所有的不顺,通通掩盖在强大的外表之下,不让别人轻易而举的看见而已。对于他们来说,任何脆弱的一面,都可能招来敌人致命的打击。泷泽跟在左野磔身边这么多年以来,也从未见过他像今天这般展露这么多的情绪。他最快乐的时候,大约是跟他的朋友一起,只有在那个时候,他的笑容才是真正发自内心,他的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其余的任何时候,他都遵循着游戏的规则,继续冷漠的扮演着一个强者的角色。“泷泽。”
长久立于落地窗前的左野磔突然漠漠的开口。泷泽等到召唤,缓步上前,默然立于他的身后。“今天的事,你有什么说的?”
左野磔回过头看向他,夕阳的余辉,透过明亮的玻璃铺洒在他肩头,寂寥而幽远。泷泽张张唇,沉默的低了头。他擅作主张,确定沈晴到了机场以后,才短信通知的他。“我错了,我愿意受罚。”
左野磔冷眸凝着他,眸色变换几轮,终是薄冷的启唇:“沈晴若出了意外,你拿你自己去抵。”
泷泽敛敛眸,又敛敛眸,想开口说点什么,终是点头:“我这就去。”
左野磔收转视线转身,再度眯眸远眺,眸内再难起一丝波澜。泷泽跟随他多年,对他的一言一行都了若指掌,他什么也没问,只默默的去执行。泷泽虽然不知道事实的全部,但一向忠心耿耿。他知道他张口欲言想问的是什么?他想问为什么不是去找上官琦。而他,只是想给自己的朋友一个交代,人是在他这里不见的。至于上官琦,他希望,由自己亲自去找。泷泽去了找沈晴,当即便去了机场。整个曼谷,所有与他亲近的人,今天都一一离去。真是前所未有的奇特感受,好像前兆一样,所有与他关联的人誓必一一离他而去一样。三年前的事情,他从不堪回首,努力摒弃只因自己都鄙视自己,不想再回忆起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但它就是发生了。与他发生关系的那个女子,是他的生死之交,是他未来的大舅子今生的最爱,他每次看着他痛苦不堪的去找寻她的时候,都恨不得狠狠揍死自己。纸,终是包不住火。浩很快就会知道沈晴离开了曼谷,他能给他的交代就是,她和小琦去了首尔,泷泽会确保她的安全。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能说。左野磔今天的心情不佳,他长久的站于窗前,直至底下一片楼海华灯初上,房间内的座机铃声响起,才皱皱眉转过身来,往电话的那边走去。“你好,我是左野磔。”
他疲惫的勾起电话,坐在沙发上。“磔,你有本事再不接电话啊?”
伊藤雷一来,就隔着话筒抱怨的大声嚷嚷。左野磔情绪终于平复下来,语气淡淡:“我手机放在外边,没听到,这么晚,有事?”
他没记错的话,夏威夷那边此刻应该深宵时分。“Y国深水钻探项目的事情,望都跟我说了,你如果不方便走开,我去吧!”
伊藤雷虽说习惯当甩手掌柜,好歹这个项目也是他们家近期投资最大的项目,他总该关注一下,不能什么都丢给磔管。“没有不方便,我这边已经搞定了,签了约就能走。你好好度你的蜜月,别掺和了。”
“我只是担心程致远又耍什么花样,他现在好像把茅头对准你了。”
“这些商业行为的交涉让我来处理就行了,你一向不怎么管生意上的事情,晃已经全权代理你,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Ok,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只好成全你的体贴了。”
伊藤雷很明白左野磔的苦心,这种时候,磔是绝对不会让他丢下妻儿飞Y国。左野磔勾唇笑笑,眼眸又复暗下。他能想像,程致远绝不会出现在四方商榷之中。“对了,之前小琦找顾惜,顾惜没接着电话,今天一天拨她的电话都没人接,她跟你在一起吗?”
“在一起,她手机丢了。”
“丢?”
伊藤雷尾音微抬。“泷泽在找之中。”
左野磔答道。“哦,有空让她回个电话。”
“现在很晚了,顾惜也应该睡了,改天吧。”
左野磔掐着眉心,他真不知道,他还能骗他们多久。“好吧,有什么事记得给我电话。”
伊藤雷想起上回他和望在Y国被武装份子挟持的事,还心有余悸。“不会再被绑架的。”
左野磔笑笑。“万事小心,那边局势一直动荡,注意安全。”
“好。”
左野磔放下电话,把电话放回座机时,眼眸无意掠到微型打印机上,搁着一张纸。中午在会议室开远程会议,一直未发觉这里有张纸。他迟疑了一下,直起身走过去,拿起来一看,只一眼,眸内便寒光掠过,五指攸的骤拢,几乎一瞬的,就把手中的A4纸,捏成一团!“你想知道的,这就是答案。”
这是上官琦留给他的话,这是她决绝要走的原因。小小的A4纸上,除了这句旁人无法看懂的话之外,还附着一副图。他终于明白,上官琦是怎么知道,他与沈晴曾经有过一夜。上官琦自始至终,都没有当面戳破他,也没有质问,也许,她已经不屑于质问。但是,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她是怎么得到这张图片的?到底是谁,处心积累的给了她这张照片?而又是谁,有这个能力得到这张绝密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