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可看着太后如今虚弱的模样,桂嬷嬷怎么都咽不下心中这口恶气。犹豫了又犹豫,还是没忍住问道:“依县主的意思,谢家的事当如何处置?”
虽说如今谢家失了权势,谢太傅也不再拥有实权,可他到底是太后的娘家兄弟。让人知道堂堂太后的娘家弟弟死的如此凄惨,百姓们会如何看待?怕是整个大庆皇室,都会沦为诸国口中的笑柄。消息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苏晚明白这些,没直接说是她的意见,而是静静的看着太后。她是谢家人,更是谢太傅的姐姐,她是最有资格做决定的人。与她清澈的眸子对上,太后叹息一声,尽显疲惫,“丫头,此事你与太子商量着办吧。”
话落,她缓缓闭上眼睛,显然不打算再开口。清楚她的身体状况,苏晚冲着想要上前的桂嬷嬷摇了摇头,轻手轻脚的站起来。明白她的意思,桂嬷嬷走上前帮太后整理了一下被褥,跟在她的身后出门。原本该在御书房的爷俩,此刻就等在外头,脸色算不上好看。不让他们进去,是苏晚的意思。老头子针对的就是萧家人,虽然他们一个是太后的儿子,一个是孙子,但有些话说起来还是避讳的好。再有就是,太后此刻的脸色实在是太差了。但凡父子俩有一个进去看一眼,就一定能发现,她试图隐藏的真相。太后的身体早年亏损的厉害,这段时日听她的精心养着,尚且能维持原有的平衡。可如今,她因为记挂着老头子,茶饭不思,又忧虑过重。照这么下去,不出三月,怕是床都下不来了。偏偏她那个脾气又倔,苏晚想跟她实话实说,也担心她不肯配合。此事若是想解决,还得想找出症结,从根本解决问题。哪怕没有萧远这层关系在,光是冲着她跟太后的关系,苏晚也不可能看着她的身体一天天颓败下去的。心中记挂着太后,苏晚同萧远说了几句,就着急要出宫。皇上表情一言难尽,“丫头,确定不开个方子什么的?”
心病还需心药医,老太太的病,吃药没什么用。可这些话,苏晚只能自己想想,不能说出来。她伸手在挎包里摸索了一通,掏出一个瓷瓶来,“阿婆晚上睡醒要是觉得呼吸不畅,可以吃一颗。让底下的人嘴巴严一点,别再用消息刺激她。万一,我是说万一她听到什么,情况紧急的情况下可以多给两颗,切记不可超过三颗。”
没等高德海动手,皇上快步上前亲自接过药瓶,冲着她感激一笑,“丫头,辛苦你了。”
“不辛苦。”
苏晚扯了扯唇角,笑不出来。皇上一心记挂着太后,并未察觉出什么。可萧远自苏晚走出那道门,目光就一直追随着她,一眼便看出了反常。若真像她说的没有大碍,她不该是这个反应。出了西宁宫。萧远看着肩膀瞬间垮下来的人儿,更确定了之前猜测。皇祖母的情况,怕是不大好。踢了一路的石子,苏晚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盯着鞋尖道:“阿远,阿婆的情况不是太好。”
身侧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在苏晚紧张之际,温柔的声音响起,“我知道。”
没有意外,更没有责怪。苏晚缓缓抬头,眼神复杂,“你不怪我故意慢着皇上吗?”
“晚晚也是怕父皇担心,何错之有?”
萧远不答反问,黑眸一如既往的盛满温柔。四目相对,苏晚微红着眼眶抿了抿唇,快走一步直接扑进了他怀中。抱到心心念念的人儿,萧远不过错愕了一瞬,便化被动为主动,双臂好似钢铁一般紧紧的抱着她。苏晚被他勒的几乎喘不过气,凑在他耳边低声问:“阿远,你是不是想换未婚妻了?”
“不想。”
萧远回答的很快。下一刻,他意识到什么,赶紧松开了手。看着苏晚因为憋气而微微涨红的脸,他愧疚极了,“对不起,我……”“力气还挺大,偷偷背着我撸铁了?”
苏晚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撸铁?何为撸铁?对上萧远不解的双眸,苏晚没急着解释,而已借着检验的动作捏了捏他的肱二头肌,随后小手方向一转就往他腹部摸去。一边摸,还一边振振有词,“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背着我锻炼身体了。”
这个词汇萧远听过,自然明白什么意思。苏晚的魔爪还没来得及更进一步,就被他制止,一本正经道:“晚晚,别胡闹。”
要不是他脸颊和耳尖的红意太明显,看着如此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萧远,苏晚还真有可能就被他给骗了。手腕被抓着,没办法更进一步,苏晚只好一脸乖顺道:“你动手,我听你的还不行嘛?”
她知道萧远怕人看到,影响不好,还故意放低了声音不想被人听见。可这么以来,那语调怎么听怎么嗲,就好似在撒娇一般。尤其是对上她那双亮晶晶的小鹿眼,萧远只觉得脸上烫的更厉害,赶紧后退一步,清了清嗓子道:“我送你回去。”
苏晚刚要说不用,但转念一想,又把话给咽了回去。她刚刚不是都说了,都听他的,可不会反悔。谢府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哪怕如今消息还压着,萧远身为太子都应当去走一趟。更何况,谢衍如今已经搬回去。关于谢太傅之死,苏晚正好也有疑点要查,干脆厚着脸皮蹭东宫的马车一起去。至于为什么要“蹭”,还不是小嫩草太小心眼,一听她要去趟谢府,立即就不乐意了。说什么谢家遭逢新丧,想要瞒过众人的眼睛,动静自然是越小越好。他也不想想,他们俩的身份比起来,谁更扎眼。有她在,还能勉强说是谢家有人身体不适,请她过去诊脉。堂堂东宫太子一个人前去,这是打算昭告天下,谢太傅已经归顺他的麾下?怕不是谢太傅没死,也要被活活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