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枭眼底的笑倏地消失不见,阴冷的脸上浮现出懊恼。显然,今日中蛊一事,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以苏晚对那老东西的在意程度,今日的消息,完全可以换取对他更有用的东西,让他如何能不气?好在人还在他手里,即便她知道,想要那老东西活命,照样得听他的。算盘打得啪啪响,胜券在握的林枭却独独忘了一点。苏晚不是那些从小被礼仪教条束缚的女子,办事更不会畏手畏脚。最重要的一点,她这个人,最讨厌被人威胁,也从来不按常规出牌。她看着连件衣服都没穿,还要拉着被子当遮羞布,却妄图算计她的林枭,不由地笑了。对上她笑靥如花的脸,林枭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这女人为何,半点不慌?谈判桌上,谁先急谁输这是铁律。林枭离开夜国本就是逼不得已,底牌已经亮了大半,却根本没有占据优势。反倒,生出一种被眼前这个小丫头尽数看穿的错觉。这不可能,定然是他的错觉!苏晚双手环抱,居高临下的将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尽数捕捉,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忙得很。”
之前一直在京中等消息,是无法确定,甚至已经隐隐相信柳伯客死他乡,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回。现在人都将消息送到她脸上了,再不行动,就不礼貌了。老头子聪明一世,将许多人玩弄与掌心,却恰恰忘了,人不是提线木偶。那些被他养在手底下,当作利器的杀手,尚且会存别的心思。更何况,林枭身居高位,又性格狡猾狠辣。既选择与虎谋皮,就该想过,早晚会有反噬其身的那天。被苏晚嚣张的态度气到,林枭眼神愈发阴冷,“县主倒是狠心,当真不管那老东西的死——”剩下的话,被苏晚指尖忽然闪过的寒光,给逼了回去。看着他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苏晚好心提醒,“夜太子若实在学不会说话,不如我帮帮你。”
一口一个老东西,他又算什么东西?身为夜国太子,林枭无论到何处,倒是被人捧着供着,哪怕是龙隐门的门主,在他面前也是客客气气,哪受过这种委屈?可偏偏,现在他还动不了这丫头。眼看林枭的眼神愈发凶狠,苏晚后退了半步,灿烂一笑,“友情提示,不要太激动哦!”
林枭正要问她什么意思,忽然脸色一变。从脖子往下,一股让人抓心挠肝的痒意,正飞快蔓延着。好似有小虫子在啃咬他的皮肉,就连骨头接缝处,都是这种隐隐带着痛意的酥麻感。“你竟敢给孤下毒!”
林枭怒了。但凡他身上穿个肚兜,这会儿都得跳起来,掐住苏晚的脖子逼她交出解药。可他偏偏不着寸缕,别说是起来了,躺在被子底下挠痒都怕动作大了给被子掀开。他是变态不假,但也仅限于在折磨别人身上。这个脸,他丢不起。苏晚一脸无辜,“什么毒?我方才刚救了你的命,夜太子这是打算翻脸不认人了?”
林枭相信,但凡他说一个“是”字,眼前的女人下一刻就会转过身,冲着外头高喊堂堂夜国太子反咬救命恩人。身上的痒意愈发明显,林枭在被子下的手都快把皮肤给抠破了。最要命的事,不仅四肢部位,就连腰腹往下那个不能言说的地方,竟也奇痒难耐。就好似,被千万虫蚁撕咬啃噬一般。林枭费力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给我药?”
苏晚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给了他一个白眼,转身就走。这可是她特意给他准备的礼物,还没好好享受呢,提什么药不药的?再说她研制这药的时候,觉得药效太变态,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能用到人的身上,压根就没研制解药。接下来的三天,就请尊贵的夜国太子,好好享受吧。萧远等在门外不曾离开,见到苏晚面带笑容的出来,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去。远处候着的丁一丁二,默契的收回了一直握着剑柄的手,放弃了大打出手的想法。他们早就看夜国这群王八羔子不顺眼了,竟还有脸求到他们主母面前,当真是无耻。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东西!听着里头压抑的闷哼,手臂断了还没来得及复位的侍卫走上前,沉着脸道:“县主还不能走。”
苏晚抬眸看他一眼,“倒是衷心。”
侍卫,“县主谬赞。”
苏晚呵呵一笑,反问道:“真当夸你呢?”
便是再衷心,也是林枭手底下一条善恶不分的狗。侍卫脸色变了变,碍于她刚刚救了苏晚,没说什么,只强调道:“主子还很难受,县主不能走。”
话音落地,一柄明晃晃的长剑,横在了他的肩膀上。萧远没制止丁一的动作,眼神冰冷,“本殿若是飞走不可呢?”
哪怕性命在他人手中,侍卫仍不改态度,强调道:“县主不能走。”
“砰!”
丁一听不下去,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的腹部。下一瞬,侍卫整个人飞了出去。他人都摔在地上了,都没想明白,萧远和苏晚还在这里,一个暗卫没得到命令是怎么敢动手的。其实一脚出去,丁一心中也有些发怵。人家不管怎么说,也是他国使者,不能想揍就揍。他偷偷看了眼萧远和苏晚,见两人都没反应,这才猛地松了一口气。挨打他不怕,就怕殿下怪他擅自行动,以后不让他跟在身边。侍卫捂住肚子,一张嘴,吐出一口血来。夜国其他的侍卫早已憋了半天,见同伴被打,直接一股脑的围了上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看着就不好招惹。但他们越强,苏晚越兴奋。之前碰上,这群崽种仗着对她武器的了解,一个个恨不得站到十米开外跟她过家家。这回,她看他们还往哪儿躲。触及到苏晚明显兴奋起来的眼神,躺在地上吐血的侍卫意识到不对,刚想说什么,就听屋内传来一声怒吼。“苏晚,孤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