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其他人说这话,苏晚可能会相信。可偏偏,开口的人是萧涵妮,苏贵妃的亲女儿。作为她唯一的女儿,苏贵妃自小对她十分疼爱,宠溺程度远超过被她寄予厚望的萧卓。若苏晚是她,也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苏贵妃晚景如此凄凉。萧涵妮见苏晚不信,没有继续解释,而是拿出一封血书。上面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苏晚粗略看了一眼,上面所写的内容,皆透漏出两个字。冤枉。不用说,血书是苏贵妃的手笔。萧涵妮擦了把眼泪,往日倨傲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卑微,“二嫂,我知道这些或许不足以证明什么。可母妃那么爱父皇,甘愿为了她抛下舅舅等亲人,她如何能下得去手?”
这话,苏晚无法反驳。她所言非虚,在一众妃嫔之中,苏贵妃为了入宫所付出的代价,是最大的。中宫皇后是太后做主娶的,与皇上之间并未太多感情,之后又遇到白月光萱妃,夫妻多年更多的只是相敬如宾。而苏贵妃,入宫之时皇上已然继位,对她一见倾心并非有假。只是他没想到,苏贵妃为了入宫,竟与苏侯爷等人断绝了关系。皇上与苏侯爷是好兄弟,夹在中间自然是左右为难。时日一久,再加上萱妃等人入宫分了宠爱,对苏贵妃的情谊自然就不似从前。可苏贵妃与他不同。他身侧佳丽众多,而她,就只有他这么一个丈夫。生下一双儿女之后,自然满心满眼都是他。苏晚曾听沈太医说起过,说是皇上之前曾有头风,全靠苏贵妃寻访大夫习得一手按摩技法,这才治好了他的病。若不是喜欢,她用不着如此费心。见苏晚不说话,萧涵妮知道她有所触动,继续道:“母妃被关起来那日,我见过她。她当时说她是冤枉的,其实我也不信。可过后仔细想想,那件事情确实有蹊跷。”
皇上中毒那日的事情,苏晚还记得。不过那时,苏贵妃并不在。她将补药送进去后,便离开了。若有人在其中动手脚,倒不是不可能。可那日的亲历者,皇后已然故去,现在想重新查,怕是不容易。萧涵妮一把抓住苏晚的手,红着眼眶道:“二嫂别误会,我并不是想帮母妃复宠,只是不想让她跟夜鸢那个疯婆子继续在一起。”
她不提,苏晚都险些忘了,皇上将夜鸢与苏贵妃关在了一处。要不她爹说姓萧的心脏,这种恶心人的手段,也得亏皇上能想得出来。苏贵妃骄傲半生,对唯一的儿子寄予厚望。纵然导致萧卓被驱逐,并非是夜鸢一人的过错,她也会将错全部算在她的身上。两个人在云渺宫中,还不知道会如何斗。只是看如今的结果,两人之中,夜鸢倒像是占了上风。“二嫂,我知道你心善,我母妃怎么也是你姑姑,你能不能帮她一把?”
萧涵妮说着,眼底又多了泪。她往日虽胡闹,可大是大非上,还是明白的。这件事情,是她强人所难了。苏晚为难地抽回手,“我与你二哥还未成婚,不好干涉皇家的事情。”
萧涵妮眼底的光芒淡了几分,低喃道:“我不知道还能找谁帮忙。”
如今后宫之中,还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德妃。可德妃从前就和苏贵妃不和,两人为了争宠,也都做过伤害对方的事情。让德妃出面,显然是不可能的。苏晚也清楚这一点,犹豫了片刻道:“你出宫去寻我爹吧,或许,他有办法。”
别看她爹嘴上不说,可他对这个妹妹,还是在意的。要不然,也不会让她三哥旁敲侧击的打听宫里的情况。只是两人的隔阂这么多年,若没有个契机,他还真不会主动帮忙。萧涵妮有些迟疑,“当初母妃入宫时,曾与舅舅决裂,他会愿意帮忙吗?”
苏晚,“会。毕竟,他可是会为了你快马加鞭赶往皇陵的人。”
他对外甥女,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母同胞,从小疼爱到大的妹妹。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台阶罢了。萧涵妮也想到了什么,冲着苏晚感激一笑,转身跑走了。坐在凉亭下晒着太阳,苏晚忽然懒得动,干脆坐在那里赏起花来。她在想,近日听到的消息,几分真,几分假。其中蹊跷之处太多,勉强串联,又觉得总有地方不对。可太后都已经将自己手底下的情报网给了她,一些重要的缓解,她不该不知。“都这个时候了,县主倒是还有闲情逸致。”
苏晚正出神,身后忽然响起一道讽刺的男声。苏晚听着耳熟,转头一看,顿时冷了脸。最近惦记着林枭的事情,她竟忘了,连擎宇还一直待在大庆不曾离开。与林枭不同,他从入了宫,便借口睡不惯驿站,一直厚着脸皮留在宫中。不曾想,他竟与夜鸢勾搭在了一起。现在,他的心上人被困在云渺宫之中,也不知,他是何心情。四目相对,连擎宇唇角微勾,露出一抹自以为很帅的笑,“县主为何这么看着本皇子?”
苏晚红唇微动,“我在看,世上怎会有这么丑的一张脸。”
闻言,连擎宇脸上的笑再难保持。他虽长相不如萧远,却也是楚国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何曾听到过如此评价?但下一刻,他忽然又不生气了,反而笑着道:“母后曾说过,女人最是口是心非,越是漂亮的女人,嘴里越没有一句实话。”
虽然这话是在夸她,可苏晚听着却根本高兴不起来。她起身要走,连擎宇却快走一步拦住她。“六皇子要动手?”
苏晚问着,手已经去摸鞭子。在她手底下吃过亏,连擎宇忙道:“县主莫冲动,我这次来,是有正事要同县主说。”
苏晚,“有屁快放。”
连擎宇嘴角抽了抽,“县主一个姑娘家,说话怎如此粗俗?”
“你的夜鸢说话好听,六皇子怎么不去找她?”
苏晚好笑反问。夜鸢被关在宫中有段时日,夜国的时辰不见放个屁,他这个相好的竟然也半句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