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热闹的恭喜声中,苏熠阳将红绸的另一端,亲自递到了齐雅秋的手边。顺着盖头的边缘,她能清楚的看到,握着红绸的手指修长有力,虎口处带着练武之人常有的老茧。这便是她要嫁的男人吗。齐雅头心头一阵悲凉。只听旁边响起喜娘的小声催促,“新娘子,可不好误了吉时的。”
其实在她开口时,齐雅秋已经感受到了许多人落在她身上,打量的眼神。她知道,但她不在乎。只要过了今日,她的任务,便完成了。苏晚陪着叶氏站在台阶下,看着齐雅秋慢吞吞的动作,同款拧眉。她这嫂嫂,不是自愿成婚的?叶氏拍了拍苏晚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可脸上的笑明显淡了几分。没有人会喜欢没进门之前,先给家中惹了闲话的儿媳妇,她也不例外。尤其是想到之前听说过的闲话,叶氏不免担心,两人婚后的日子。好在下一刻,齐雅秋伸手接过了苏熠阳手中的红绸,被喜娘扶着缓步朝前走。原本有些冷清下来的人群,再度热闹了起来。林枭却是眉头紧拧,掏了掏耳朵,“聒噪。”
苏晚瞥了他一眼,唇语道:“嫌吵就滚。”
隔着人群,她分明看到他脸上浮现出了笑意。夜鸢说的没错,他就是个神经病。被骂了反倒更高兴,不是抖M是什么?一想到他可能取向也有问题,苏晚一阵恶寒,开始为夜国那些俊美青年默哀。若是有朝一日让他登基,还不知道要将整个国家祸害成什么样子。随着新人朝里走,一众观礼的人也纷纷跟在他们身后进门,脸上都洋溢着祝福的笑。苏熠阳少年将才,虽不如卫将军那般,战功赫赫,却也是大庆少有的铁血男儿。哪怕是平日对苏侯爷有意见的,此刻,也是由衷的感到高兴。让苏晚意外的是,梁清韵竟然跟着梁夫人一道来了。她的肚子已经显怀,孕态十足,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笑意。“县主。”
她站在梁夫人身侧,冲着苏晚点点头。梁夫人笑容微顿,冲着苏晚点点头,偏头看向她,“你陪着县主说说话,我去寻你郭伯母。”
梁清韵笑着说了声好,等她一走,便迫不及待的快步走到苏晚面前。一开口,便是感谢的话。苏晚不敢邀功,只道:“圣意如此,王妃要谢也该去谢皇上。”
她发誓,这件事情她没在其中走动。至于皇上为什么法外开恩,大抵是看在她腹中孩儿的份上。苏祁月肚子里的孩子夭折一事,皇上嘴上没说什么,可心中定然是伤心的。如今萧卓被贬,多半终身不得回京,有他的血脉伴在身侧也是好的。梁清韵惊讶之余,感激更多,“无论如何,县主的恩情我记下了。”
苏晚赶紧打住她的话,“这些场面话,王妃就别说了,以后善待萧恒便算是报答了。”
她也是昨晚才知道,皇上做主,将萧恒过到了梁清韵的名下,不曾册封。这样的话,他于梁清韵便没了威胁。“那是自然。”
梁清韵一口答应下来。怕苏晚不信,她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满眼温柔道:“有萧恒在,我的孩儿生出来也算是有个伴。”
看出她是真心,苏晚想了想,提醒道:“王府中的人,趁早换一批。”
萧恒还小,许多事情不懂,可却不代表王府中的老人不懂。留着,恐后患无穷。这些闲事苏晚本不想管,可她爹一天天那眼神欲言又止的,实在是太明显。看他那架势,像是恨不得将萧恒接过来,以弥补他认为没教好苏祁月的亏欠。有时候,她真不想打击他。一部分人,天生就是坏种。哪怕在充满良善的环境下成长,可一旦遇到什么事情,还是很容易往歪路上走。这些与他们的教育,无甚关系。若非要找个错处出来,也只能是,苏祁月自作自受。“没想到,县主竟还有一颗仁慈之心。”
身后忽然响起一声轻笑。苏晚头也不回,提步就要离开。林枭阴冷的声音传来,“大喜的日子,县主肯定不喜欢见血对吧?”
苏晚蓦地回头,眼底杀意尽显,“你尽管试试。”
她会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许是被她的眼神吓到,林枭轻笑,“都说县主冰雪聪明,竟听不出孤在说笑。”
苏晚冷冷勾了勾唇,“夜太子如此爱说笑,怎么不去楼中搭个戏台子讲笑话呢?”
林枭,“若非公务繁忙,孤倒是向往那种平平淡淡的生活。”
这话说出口,旁边的随从眼皮都抽了抽。一个野心勃勃的太子,说这种屁话,真不怕别人听了笑掉大牙。对上苏晚仿佛能将人看穿的双眸,林枭笑容淡了几分,“孤是诚心,想要与县主做朋友的。”
苏晚,“夜太子确实爱说笑话。”
他们之间,只适合做仇家。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苏侯爷大步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的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不咸不淡道:“夜太子,还请入席。”
他以为,林枭不会愿意同大庆的官员同席。毕竟以他的身份,足以让苏家人单独再开一桌给他。没想到面对这种冷板凳,林枭非但没拒绝,反而笑着道:“孤还不曾尝过大庆的喜宴。”
伸手不打笑脸人,苏侯爷就算再不高兴,也只能引着人入席。只是他能明显感觉到,院子里的众人在注意到他身旁的林枭时,笑意都收敛了不少。在坐的都是聪明人,除非不得已,谁都不想惹上这么个混主。苏晚没有跟着入席,盯着林枭看了半响,到底没跟上去下毒。人不能死在大庆。至少,现在还不行。可她真的好像弄死他!气冲冲的走出门,她正想着要不要去医药学堂,一时没看路,直接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哎呦!”
她疼得赶紧捂住鼻子,下意识后退两步,却又被一把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