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苏侯爷难得见叶氏主动一次,几乎是小跑过来。那架势,恨不得立刻扑上来。不等他凑上前,叶氏冷了脸,问他:“侯爷脑袋里莫非只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侯爷,“???”
他同自己的妻子亲热,怎么能称作是乱七八糟呢?虽然不高兴,但察觉到叶氏情绪不假,苏侯爷耐着性子温声问:“大晚上的,谁惹得夫人动这么大的肝火?”
叶氏看了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苏侯爷只觉得冤枉。方才他忍了又忍,才不过说了女儿一句不痛不痒的话,难道这都不行?看着他仿佛吃了苍蝇的表情,叶氏猜到他是误会,却没解释,直接问:“侯爷可觉得晚晚今晚哪里不对?”
苏侯爷心头一跳,直觉告诉他,叶氏这话是在给他挖坑。女儿今晚有什么不对?她回来这些日子,向来对也是对,不对也是对,他敢说什么不对?一想到之前因为跟苏晚对上,一度沦落到独守空房,甚至是睡地铺的下场,苏侯爷就觉得后怕。忍一时,气一时。一时不忍,就有可能要睡半个月的地铺。这买卖划不划算,苏侯爷还是分得清的。是以,不用叶氏再问什么,苏侯爷果断道:“女儿好的很,能有什么事,夫人莫要胡思乱想。”
他说完甚至还有些嘚瑟,那表情,反复是一只等着主人夸奖的大狗狗。只可惜,马屁拍错了地方。看向他的眼神略带嫌弃,“到底是对女儿不上心,连晚晚高兴不高兴,你都看不出。”
苏侯爷灿烂的笑,僵在了脸上。不是,夫人这反应是不是有点不对?瞪了他一眼,叶氏又问道:“侯爷当真觉得,晚晚方才很高兴?”
很高兴嘛,肯定是没有的。苏侯爷虽然一颗心,都扑在叶氏的身上,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苏晚的。“方才喝汤时,晚晚确实不算高兴。”
说着,苏侯爷想到什么,解释道:“或许是小婉儿与静姝她们说话,吵到了晚晚。”
叶氏,”不会。“她看着苏侯爷,问:“你何曾见过晚晚对两个小丫头生出过不耐烦的表情?”
自然是没有。小婉儿是萧远的侄女儿,苏晚爱屋及乌,对她的疼爱也不会少了。至于静姝,如今她已经跟着他们家的姓氏,是苏家人,她就更不会了。听叶氏这么一问,苏侯爷也确实察觉到了不对,顿时一拍大腿,“夫人等着,为夫这就去问问。”
叶氏拧眉,“去什么去,这个时辰了,晚晚还要不要睡?”
苏侯爷一想也有道理,摩挲了几下指腹,灵光一闪,“我这就入宫,去问皇上。”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主子恕罪。”
城郊的一处庄子上,苍何单膝跪地,态度恭敬。在他的正对面,摆放着一扇上好檀木精工雕刻的屏风。屏风后,一略显佝偻的身影正坐在棋盘一侧,宽大的黑袍将他整个人的身影裹得严严实实。而他的对面,空无一人。等不到他的回复,苍何一动不敢动,跪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听到屏风后传来一道苍老阴冷的声音,“起来吧,夜鸢的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听到夸奖,苍何淡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恭敬道:“苍何能有今日,多亏主上教诲。”
屏风后传来一声冷哼,“你倒是个听话的。”
刚站起身的苍何听到这话,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这次,是双膝跪地。“替他求情?”
屏风后传来的声音森冷可怖。明明隔着一扇屏风,苍何却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扒光了,赤条条的摆在他面前。任何一点心思,都瞒不过主人。苍何恭敬道:“主人息怒,祭酒只是一时不察,已经下去领罚了。”
回答他的,只有棋子缓慢落下的声音。知道这事有缓和的余地,苍何继续道:“林枭不日便要借着和亲的由头,抵达京城,太子忙着科举,必然腾不出手继续调查。”
“砰!”
棋子重重落在棋盘上。苍何,“主子息怒!”
片刻后,屏风后传来一声闷咳,“此事不怪你。林枭自作主张惯了,总该给他点教训。”
苍何了然,“主子放心,林枭会认清自己的地位。”
“他最好是。”
——科举是朝廷选拔人才的手段,更是全天下读书人,改变命运的机会。所以哪怕今年破例,在原本间隔的三年开设科举,前来踊跃参加的世家子弟与民间学子也数不胜数。一大早的,苏熠阳和苏熠阳便带着各自的亲兵,前往科举的贡院维持秩序。苏晚帮不上什么忙,干脆承担起了带孩子的重任。侯府上下小婉儿和苏静姝早就玩腻了,不多时,便缠着她非要上街。可科考这三日,街上哪里有什么好玩的?思来想去,苏晚觉得去看看白若楠母女。她原本是想去趟卫家的,卫将军和卫老夫人两日后,就要封棺入土。卫可沁说卫将军生前就不愿劳民伤财,他的身后事,自然是顺着他的心意简办。卫老夫人能将儿子教养成这般,自然也是忧国忧民心怀大义之人。苏晚没能替卫将军和卫老夫人报仇,心中有傀,根本不知道去了面对卫可沁母女该说什么。更不知道,她该如何告诉他们,此事绝不是卫家与其他世家的恩怨,很有可能牵扯到两国邦交。同样是挑断手筋脚筋的手法,哪怕还不曾见到柳工,苏晚也很难不将这些联想到一起。能在两国境内拥有那么大的势力,且无所顾忌的,只可能是夜国皇室。以卫可沁的脾气,一旦知道这些,怕是不等调查清楚便要单枪匹马的杀去夜国。卫将军去之前,曾将她托付给了苏晚,她不能辜负他的信任。若这些查实了,确实是林枭所为,她一定会让他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