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顾远的身上。顾远对上她的视线,原本清冷的面庞也柔和了下来,嘴角甚至还有了点点笑意。“丫头,朕不是专门让安德海去跟你说了你家相公今天就留在宫里了,你怎么还是找来了?怕朕吃了他?”
皇上面上神色带了几分戏谑的看着苏晚。苏晚脸不红心不跳,义正辞严的说道:“禀皇上,我不是来找相公的,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告。”
说着,她将苏泽给他的名单拿出来,递给了安德海,“皇上你看看这份名单,可会觉得熟悉。”
皇上视线在那张名单上扫了一遍,最后落在了最顶上的万和钱庄——万志和,这几个大字上。皇上身上的气压肉眼可见的低了下来。安德海立即退到了一边,低眉顺眼的站好。宫里的其他宫人也是噤若寒蝉,连呼吸声都不敢大了。“啪!”
皇上猛地将名单拍在了旁边的小几上,“又是这个万志和!”
苏晚仿佛并没有察觉到皇上身上的怒气一般,神色如常的说道:“皇上,万志和只是一个商人,商人重利,但一般的商人也最畏惧国法。这些以万志和为首的商人视国法为无物,这说明他们背后定然有他们认为足够保护他们的势力。”
皇上拍在小几上的手,慢慢的紧握成拳,“查!顾远,当初平南府的事情是你和徐林一同办的。朕将徐林给你调回来,无论是科考还是平南府之事,都给朕彻查到底!”
“是!”
苏晚看着小嫩草一副肃然的模样,再看看皇上身上的怒气,她总觉得顾远当初压着平南府的事情,就是在等这样的一个机会。片刻之后,皇上身上外露的情绪尽数收敛,他不辨喜怒的目光落在苏晚身上,“丫头,你先出去吧,朕还有些话要跟你相公说。”
苏晚退出去之后,皇上深沉的目光看向顾远,“平南府的事情,以徐林的脾气他是定然会等事情闹大,然后将所有涉案之人一网打尽的。你故意快刀斩乱麻,让那件事无从再查,徐林只能抓了几个小虾米回京复命,就是为了等今天,你料到那些人会利用科考动手脚?”
顾远微微低头,神色清冷,“我并没有料到他们胆子居然大到能在科举之事上做手脚。”
顾远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继续说下去,那你料到了什么。”
皇上开口问道。“万志和那些商人不折手断敛财,说明他们背后的人缺银子,既然缺银子,那他们在平南府折了银子,就很快便会有动作用另外的方式收集银钱。”
顾远说道。“而且平南府放过了他们一次,会让他们的胆子更大。”
“那你不插手此事,徐林任由此事发展严重之后,自会将那些人一网打尽,也免了科考风波,岂不更好?”
皇上声音虽然威严,但是却并没有怒气。顾远不卑不亢的说道:“当初平南府之事,哪怕是有成百上千之人被害得家破人亡,那些人也不过都是写普通百姓。若万志和那些商人背后之人是皇室之人,甚至是皇子,是后妃,皇上可会为了那些百姓而对凶手严惩不贷?”
“你放肆!”
皇上愤怒的一拍桌子吼道。整个御书房的宫人连忙跪了下去。但顾远依旧身躯挺直,不卑不亢。皇上身上的怒气很快就掩下去了,他冷冷的看着顾远道:“那你以为现在受害的是一众举子,你让人煽动那些读书人弄个什么万民请愿书,就能让朕置皇子、后妃于死地了?”
“不能,因为皇上是位仁君。”
顾远说道:“但是他们敢在科考上做手脚,皇上定然会明白他们盯着平南府那个不毛之地,又疯狂敛财的目的是什么。”
皇上身上的气势弱了下去,他幽深的眸中闪过一丝苦涩,“顾远,你也觉得这一切的事情,都是因为有皇子觊觎朕坐着这把椅子?”
顾远对视着皇上的眸子,“此事是不是皇子所为,顾远不敢断言。背后之人,所为什么,陛下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也不需顾远多说。”
皇上声音有些疲惫的说道:“查吧,朕倒是也想看看,究竟是谁,如此按捺不住,连这短短的几年都等不了了。”
说完之后,皇上挥了挥手,“安德海,你去安排一下,今日就让这小子和苏丫头都在宫里住下。明日一早再送他们出宫。”
顾远跟着安德海离开御书房,苏晚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等着他。这时候,小丫头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一张枯树叶,正在专心致志、小心翼翼的撕着树叶表面的那张薄膜。顾远脸上不见一丝清冷的模样,只剩下柔和的笑意,他放轻了脚步走到苏晚身边。一直等苏晚把那张树叶上的薄膜全部撕下来,看着苏晚脸上露出了欢快的笑容之后,他才轻轻开口,“晚晚,走吧!”
苏晚刚才太过入迷,完全没察觉他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身边。此时抬头看着他,一双清透的小鹿眼中亮晶晶的,满满的都是惊喜,“相公,你出来了,走吧,咱们回家。”
安德海被两人脸上的笑容感染,忍不住也笑着说道:“苏姑娘,今日天色晚了,宫门已经下了钥,今日你和顾公子怕是不能回家,只能在宫中将就一晚了。”
苏晚莹润的小脸儿上笑意盈盈的,她看着顾远很自然的说道:“没事儿,有相公在的地方就是家。”
这句话落入顾远的耳中,他只觉得心跳蓦地一停,随后那颗心脏仿佛忘记了该怎么跳动一般,在胸腔里乱蹦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