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苏洵阳是使了什么手段,叶氏竟然破天荒决定,带着苏侯爷前往灵山寺小住。对外头就说,是为了给缠绵病榻的苏老太太祈福。实际上,苏老太这会儿早就已经满地跑了,精神好得不得了。甚至还有功夫,让她身边的人来喊苏晚,去她面前听规矩。“没空。”
苏晚险些被气笑了,收拾了桌上连夜修改的图纸,起身就要走。答应二哥的药要挤时间做出来,医药学堂那边也要人盯着,她是疯了才会正事不做,去对上苏老太太那张讨嫌的老脸。陈嬷嬷闻言,脸色一沉,“六小姐虽获封县主,可到底是苏家的女儿,须知大庆律法明文规定孝为先!”
呵,软的不行搬律法了?苏晚冷笑,头也不回道:“那就去告我好了,不去的,是孙子。”
“你!”
原本胜券在握的陈嬷嬷变了脸。她满眼错愕的盯着苏晚离去的背影,好半天回不过神。要知道,京中贵女最在意的,便是名声。百善孝为先,若哪户人家传出不孝老人的名声,连带着家中女儿议亲时都会遭人嫌弃。若是老人殿前告之,轻则斥责,重则打板子。但无论是哪一点,只要事情一经闹开,这女子的名声便毁了。即便身份尊贵如侯府嫡女,皇上亲封的县主,也会沦落到人嫌狗厌的地步。当初苏祁月不惜冒险给苏老太太下毒,为的,就是借着不孝恶毒的罪名,想要毁了苏晚。殊不知,就算此事真的是她做的,苏侯爷和叶氏也只会选择隐瞒此事。苏老太太听了陈嬷嬷的话,气得拍桌,“好个死丫头,我还真是小看她了,连上公堂都不怕!”
“老夫人消消气,大小姐才回京不久,许多规矩不懂也是有可能的。”
回想起苏晚那无所谓的语调,陈嬷嬷心中不免发怵。她只是个老奴,跟着老夫人万一折腾的不好,被打被发卖都是有可能的。苏老太太闻言,脸色更沉了,“那死丫头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替她说话?”
“老夫人这话可就冤枉老奴了,此前老奴没少开罪大小姐,她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
陈嬷嬷一脸苦笑。她倒是想巴结苏晚,可前头都已经把人得罪狠了,哪还有机会?陈嬷嬷的话是事实不假,可听在苏老太太的耳中,却是哪哪都不顺。她冷哼一声,眼神犀利,“你倒是想攀上她,也不看人能不能瞧得上你。”
心思被揭穿,陈嬷嬷只能赔笑。苏老太太心中不痛快,一想到苏晚那张桀骜不驯的脸,更觉得窝火。她问:“月儿那边近来如何?”
“听侧妃娘娘身边的丫头说,三皇子妃最近很是得宠,三皇子殿下已经数日不曾去过侧妃娘娘房中了。”
陈嬷嬷越说,声音越低。如今老夫人在侯府中没什么话语权,侯爷又一心想着夫人。若是唯一护着老夫人的侧妃娘娘再失了宠爱,她们往后在府里的日子,才是真的举步维艰。苏老太太闻言,脸色愈发难看,“不争气的东西,之前教导她的那些,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陈嬷嬷低头,不敢吭声。越想越咽不下心中这口气,苏老太太捏着佛祖的手指紧了紧,“不成,再这么下去,侯府岂不是成了她们母女的一言堂?”
要知道,在苏晚找回来之前,苏侯爷对这个以一己之力抚养找他长大的母亲,除了纳妾一时外可谓是言听计从。就连被他捧在心尖上的叶氏,对老太太这位婆母也是尊敬有加,吃喝一应用度都是府中最顶配。可这一切,在苏晚回来之后,都变了。“侯爷陪着夫人上山礼佛还要几日,要不等侯爷回来,老夫人同他说道说道?”
陈嬷嬷虽然也觉得憋屈,但更不愿直接跟苏晚对上。一个连名声都不在意的人,她是真不想招惹。再说如今的形式,得罪了她,就相当于是得罪了整个侯府上下。陈嬷嬷已经开始后悔,觉得方才是昏了头,才会听老夫人的亲自去晚风居跑一趟。也不知道大小姐会不会告状……苏老太太摇摇头,“不能等,等炳荣回来,我就更治不了这死丫头了。”
说着,她浑浊的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朝着陈嬷嬷招了招手,“你去跑一趟三皇子府,就说我已然病入膏肓,求三皇子侧妃入宫请太医为我救命。”
“老夫人,这……”陈嬷嬷有些犹豫。倒不是害怕苏晚,而是单纯觉得,苏老太太现在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她当时中毒虽严重,可苏晚也用了狠药,又接连吃了几颗叶氏给的丸药。如今气色红润,健康的不能再健康。就算陈嬷嬷硬着头皮去求,等太医来了,岂不是就穿帮了?皇家不比寻常人家,若是再让皇上和太后知道,那后果,陈嬷嬷更不敢想了。苏老太太明白陈嬷嬷的顾虑,冷笑一声,“养好身体难,但要弄坏,还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