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上入宫的马车,苏晚才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摇身一变,从奸商变成了吃国家饭的县主,甚至还得到了一套黄金地段的郡主府。认真的?“嬷嬷,您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苏晚拍拍脸,还有些难以置信。此前苏祁月受封县主,那是因为与三皇子早早定下婚约,为了提她的身份,好为将来做三皇子妃做准备。这不年不节的,皇上封赏她做什么?桂嬷嬷笑得宠溺,按照苏晚的要求,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问:“县主可觉得疼?”
“嬷嬷这力道,挠痒痒一般,怎会疼?”
苏晚轻笑,已然确定了这不是梦。知道她心中疑惑,桂嬷嬷解释道:“早前皇上便同太后娘娘商量过,要给县主封赏,这不是忙着筹办太子殿下的册封耽搁了一段时间。”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而另一部分,她不说苏晚其实也知道。以她和萧远的关系,无论什么封赏,看在天下人的眼中,都是皇室对她这个前儿媳的补偿。以后一旦提及,就会不自觉的同萧远绑定在一起,永远落得一个太子弃妇的名声。于她不好,于萧远也没什么好处。怕苏晚多想,桂嬷嬷扬起一抹笑,道:“这次请县主入宫,其实与太后六日后的寿宴有关。边关战事初定,五国皆会派遣使臣前来恭贺。”
“这是好事啊,陈国战败算是给其他三国敲响了警钟,让他们过来瞧瞧咱们庆国如今的国祚,正好绝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来到这里两年,苏晚已经打从心底将大庆当成了自己的国家。其他几国虎视眈眈,她自然不能忍。桂嬷嬷面带欣慰,“上次大败陈国,还要多亏了县主与几位将军,让大庆免于一场灭顶之灾。”
身为太后身边的心腹,军营中的消息,于她而言不算秘密。那场战役结束,苏家军中众将士,已然将苏晚视作神女一般的存在。她若是男儿,便是倾覆这天下的能力,也是有的。苏晚被夸的脸红,不好意思道:“嬷嬷,我也就耍耍小聪明,功劳都是边关那些将士的。”
听她这么谦虚,桂嬷嬷看着越发喜欢,忍不住感慨道:“是太子殿下没福气,错过了这么好的县主,以后可有他后悔的。”
“不会的,他那么优秀,值得更好的姑娘。”
苏晚扬起一抹笑,目光坦然。以为她是真的放下了,桂嬷嬷松了一口气,笑道:“县主还年轻,往后想要什么样的夫婿没有?京中最不缺的,便是世家容貌皆是上等的好儿郎。”
“这个倒是不急。”
苏晚尴尬地笑笑。她现在一天天忙的要死,能抽空去四哥铺子里做个美容,都是稀罕事。至于找男人?算了,这个福气谁愿意要给谁。桂嬷嬷拧眉,“县主如今也不小了,正是婚嫁的年纪,怎能不急?”
苏晚:……她扬起一抹笑,故作为难道:“方才嬷嬷还说我年轻……”桂嬷嬷一愣,忙解释道:“瞧老奴这嘴,竟说些不该说的,县主切莫放在心上。”
正说着,只听外头突然响起脆生生的童谣。“毒妇人,脸生疮,冒名顶替穿华裳。”
“恶婆娘,毒心肠,害死亲生爹和娘!”
只是听了两句,桂嬷嬷当即变了脸色,掀开帘子吩咐道:“停车!”
马车外几个哄唱的小孩子早已经一哄而散,嘴里还念叨着恶婆娘,毒心肠之类的字眼。苏晚原本只是觉得这词听着有意思,见桂嬷嬷这个态度,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冒名顶替,害死亲生爹娘,这些不都是苏祁月的所作所为?桂嬷嬷在太后身边,对于梨儿的事情,应该是知晓的。“几个顽童,没吓到县主吧?”
桂嬷嬷放下帘子,勉强挤出一抹笑。苏晚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太后就算再不喜苏祁月,可她嫁入皇家,如今又是世子生母,一言一行代表的便是皇室颜面。就算她做错了事,也绝对不能允许百姓这般口口相传。西宁宫内,太后正斜躺在塌上,让身边的大宫女春儿为她按摩头部。虽然手法是苏晚之前教的,但效果,却根本不是一回事。“行了,这种事情还得交给晚晚,你去看看玫瑰酥做的怎么样了,赶紧送过来,那丫头就好这一口。”
春儿应了声,恭敬退下。走到门口,正好与苏晚和桂嬷嬷打个照面。春儿激动的都快哭了,小声道:“县主您可算到了,太后娘娘这会儿头疼的厉害,只有您有办法了。”
苏晚点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你了。”
小老太太闹脾气是什么样子,她再清楚不过。听到脚步声传来,太后眼皮都没掀,语带不耐道:“哀家不是说了,让你去看看玫瑰酥好没好?”
“这么早就吃甜食,阿婆又不怕牙疼了?”
苏晚听的拧眉。她上次回去前,可特意叮嘱了太后身边的人,让她的膳食轻油烟少糖分,这才几天?太后蓦地睁开眼,嗔怪地瞪了一眼苏晚,“一来就数落哀家,早知道,还不如让你待在侯府被你家那老婆子欺负算了。”
嘴角嫌弃着,让宫女扶她起身的动作,却没半点迟疑。苏晚眉梢微挑,故意诧异,“没想到阿婆居然也会八卦。”
“要不是怕你被那老婆子吃的渣都不剩,我才懒得管你。”
太后翻了个白眼,拍拍身侧的软榻。不用她喊,苏晚老老实实上前,在她身侧乖巧坐下。太后满意的点点头,问:“来的路上,桂芬都同你说过了?”
“算是说了。”
苏晚想了想,给出中肯的答案。她能确定的是,桂嬷嬷原本还有话要说。但具体是哪方面,她说不好。太后瞥了眼桂嬷嬷,那嫌弃的表情仿佛在说:这就是你办的事?桂嬷嬷欲哭无泪,赶忙将入宫之前听到的童谣,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