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脸色一沉,冷哼一声道:“往日不见他来哀家这里请安,今天早不早晚不晚的,来做什么?”
这话一听,就是夹带了私人恩怨。“太后是不是忘了,先前是您说每日宫中晨昏定省太吵,免了太子与宫妃的请安?”
桂嬷嬷在一旁提醒道。太后瞥了她一眼:“就你记性好,哀家不记得,那就是没说过。”
“阿婆这话就有些不讲理了。”
苏晚被她老小孩的模样逗笑,心中的郁结散了不少。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太后佯装不悦道:“你这丫头,如今是什么话都敢说,真不怕哀家治你的罪?”
“阿婆舍得?”
苏晚挽上她的胳膊,“要是阿婆舍得,我大不了就再去牢里住几天,反正又不是没住过。”
“牙尖嘴利。”
太后轻哼一声,低声问道:“你可想好了要见他?”
苏晚点点头,亮晶晶的眼底盛着笑,“嗯,反正迟早都要见的。也不至于就因为一段感情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主要是,她想要兴办医药学堂少不得要通过官府。要是能得到小嫩草这个太子的支持,倒是可是事半功倍。她表面上云淡风轻,甚至还在心里给自己找好了借口,可放在膝盖上的手却不自觉的攥紧。太后将一切看在眼里,点点头没说什么,吩咐桂嬷嬷将人请进来。身为过来人,她走过的桥比这丫头走过的路还多,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让他们见个面说清楚,未尝不是件好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孙儿见过祖母,祖母万安。”
萧远同桂嬷嬷前后脚进来,复杂的目光苏晚的身上掠过,才看向太后。那一眼,满含着思念和爱慕。太后点头示意,吩咐道:“再去取副碗筷来,太子想来还不曾用午膳。”
“谢祖母关怀,孙儿确实还未用饭。”
萧远一掀衣袍直接坐下,半点没有客气的意思。苏晚并没看他,听到这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几个月未见,小嫩草的脸皮怎么厚了这么多?太后明显也被萧远的态度惊讶到,但很快,她便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道:“太子近日勤于朝政,想来是不少操劳,人都瘦了一圈。”
小嫩草瘦了?苏晚下意识抬头,正巧对上一双双含情脉脉的眸子。她快速别过眼,借着给太后夹菜的动作掩盖自己的失态。虽然只一眼,她也能确定,萧远确实瘦了,还瘦了一大圈。按理说他入宫做了太子,身份尊贵不说,吃的用的一应要比宫外好的多,他怎么还把自己给饿瘦了?“晚晚,你不是说哀家得多吃点素才好?”
太后看着心不在焉给自己夹菜的苏晚,忍不住提醒。她害怕自己碗里的肉溢出来。苏晚回过神,看着太后碗里冒尖的肉菜,干笑了笑道:“鸭肉和鱼肉是可以多吃的,能补充蛋白质,又不容易长肉。”
“你呀,总有说不完的道理。”
太后被她一本正经胡扯的模样逗笑。虽然遮掩过去,可苏晚到底觉得有些尴尬。不等她借口离开,就见太后放下了碗筷,一脸疲惫道:“果真是老了,吃个饭都觉得累。算了,你们两个慢慢吃,哀家去歇着了。”
“刚吃饱不宜午睡。”
想到要跟小嫩草独处,苏晚不淡定了。太后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来之前哀家便困了,再不回屋,怕是要趴在桌上睡着了。”
说着,她在桂嬷嬷的搀扶下起身,自顾自走了。任凭苏晚望眼欲穿,也不曾回头瞧一眼。冷漠的态度,就好似刚刚跟苏晚说笑的人不是她一样。一应宫人也跟着退下,殿内眨眼就只剩下了苏晚和萧远两人。她方才在心中打好的草稿,在对上萧远那双温情的双眸时,变成了一团乱麻。任凭她怎么理,都揪不出一句能用的。萧远看着她,薄唇微动,“晚晚,我……”“听闻殿下不日便要成婚?”
苏晚打断他的话,往日看到他便亮晶晶的小鹿眼中,此刻只剩疏离和陌生。萧远心中一阵苦涩,立刻否认道:“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我不曾与其他人谈婚论嫁。”
怕苏晚不信,他又道:“晚晚,我心中只有你一人,再也容不下其他。”
哪怕苏晚一再告诫自己,他们已经分开,有各自要走的路。可真当她听到这句心中只有她一人时,心跳还是不可抑制的加快,逐渐失控。她清楚的意识到,不能沉溺在这份温柔之中。深吸一口气,苏晚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对上萧远温柔无比的目光,“殿下还是这般爱说笑,此处没有其他人说说也就算了,以后切莫再提。”
“晚晚,你还在怪我。”
萧远苦笑勾唇,脸色有些难看。苏晚赶忙道:“太子殿下言重了,且不说你我之间的婚事无媒无聘本就做不得数,就说那一纸和离书,也是你我两厢情愿写下的。”
听着“两厢情愿”四个字,萧远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他嘴唇翕动着,想要解释。苏晚却没等他开口,自顾自道:“昔日之事不可追,太子殿下是读书人,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如若殿下不嫌弃,继续做朋友,也不是不可。”
“我不想同你做朋友。”
萧远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清朗的眼底满是坚定。苏晚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瞬,挤出一抹笑,“殿下若是不想同我扯上关系,往后见面只当不识就行。”
反正婚都离了,做不做朋友,对她而言也没什么。这么想着,苏晚释然一笑,站起身便要离开。没想到她刚走两步,手腕突然被人拉住,冰冷的指节带着几分湿意。不等苏晚挣扎,一股大力将她猛地扯过,扑入一个充满熟悉气息的温热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