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打她,打在她身上痛在他心里。可他恨这样的她,把自己像物品般送到他面前,待价而沽,那么廉价,枉费了八年里他把她当做珍宝般养大。恰如每个父亲都会把女儿视若掌上明珠,他对她,何尝不是?即便多了其他心思,也只是更加珍惜她。他这样舍不得,她却那样毫无顾忌的糟践,知不知道他的心会疼?见他久久不动,阡陌仰起头,纯澈的双眸,发白的嘴唇,红肿的小脸儿,凌乱的发丝,凄清可怜。但阡陌的目光很平静,她咬了咬唇片,轻声道,“少主,对不起!”
少主……傅凌霄敛眸,苦笑,她叫他少主,她说对不起,是觉得侵犯了他吗?他和她,生分到如此境地。他松开手回到床上,朝她挥手,“最左面有间客房,你去那儿睡。”
傅凌霄是在赶她,阡陌嘴唇张了张,躬身点头,“是!”
转身要走,又折回来,打开只保温杯倒满水放在床头柜,才转身默默离开。要到门口的,傅凌霄突然出声叫住她,“站住!”
阡陌急忙回头,太急迫,让傅凌霄立刻感觉到她舍不得走。是啊,从小到大,就算那段时间他不在,她也从来没离开过他住的屋子,她不会习惯。“去洗把脸,上上药。”
他吩咐她。这样出去,让佣人看到,私下里多句话再给傅凌霜听到,不知要嘲笑她到什么时候!他到底怎么了,怎么就出手打了她!傅凌霄的手掌心灼热,连书也看不进去,翻身睡觉。阡陌从浴室出来的细微动静他听得清清楚楚,但她并未上床,半个小时后傅凌霄睁开眼睛,发现她居然又裹着被子睡到墙角。心里一阵烦乱,起身抱起她送到床上,重重叹息,他是欠了她吧,简直要被她折磨疯!阡陌是醒着的,正因为醒着,才能感觉到傅凌霄抱她上床,才能听到他的叹息。她闭着眼睛,心中一次次对他说着对不起,说到眼泪流出。何尝不知他心疼她,打她,她疼,他也疼。其实,怎能怪他打她?是她一次次选择逼迫他,亲自把他们的感情破坏到今天的地步。喜欢他的是她,他不喜欢她,却还要他和她发生关系,痛苦的,该是他……圣诞节的早晨阳光明媚。雪本就是透亮的,再有阳光照射,山色艳丽。傅凌霄起身后就先去了傅川的书房,约莫是到底放心不下。阡陌进厨房备好早点出来时,傅凌霄刚刚下楼,吴为跟在后面对阡陌笑道,“辛苦少夫人,老阁下身体不适,我把早点送上去。老阁下说,圣诞节是年轻人的节日,少夫人在家里闷得久了,和大少爷一起出去转转也好。”
阡陌忌惮的看了眼傅凌霄,不料却正触到他的目光,慌忙垂眸,却已感觉到他因此生气,周身散发的冷意。转身进厨房给傅川备餐,倒没想到吴为跟进来,悄声告诉她,“少夫人放心,老阁下的病不是一天两天,该告诉大少爷的也会说。”
“我知道了。”
阡陌颔首,“替我谢谢老阁下的心意。”
吴为笑,端着托盘离开。又是只他们两人的早点,却已经隔了整整九十四天。阡陌抬头看向他,傅凌霄低头专注吃着早点,并未注意到她一般。她想起上次他换了她的餐盘,想起他说,让她不要在意傅凌霜的话,突然心口疼得厉害。她到底做了什么!竟把自己一步步推到绝境!出门的事儿,阡陌不敢提。是有段时间她没出门了,自从上回回来遇到傅凌霄他生气走以后,她再不敢擅自行动,只是在家里走动走动,查查关于傅川的事情。毕竟这也是个疑点,她总觉得韩艺茹离开和傅凌霆回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收拾过碗筷出来,傅凌霄已穿了外套在客厅。黑色的羊毛大衣,衬得他身材挺拔修长,那镌刻般的眉目便愈发深刻,朝阡陌看过来时,眉目流转间竟好似天生一段风流在其中,让人会忍不住心中一软。他蹙眉,“难道你这幅样子出门?”
阡陌一怔。她穿宽松的家居服,袖子挽在胳膊肘,还没来得及扯下来,形象是不好,可更重要的是,他真的要带她出门?“十分钟,快点儿。”
他看表,不耐烦的在沙发上坐下。阡陌忙跳起来冲上楼。衣服很多,都是从前他买给她的。可阡陌竟只喜欢那些红色的,于是搭了白色的宽松毛衣,红色的小短裙,在配上红色呢子外套和白色绒绒小帽子,手里提一双黑色雪地靴匆匆冲下楼梯。动静太大,引得傅凌霄无奈看去,一瞬间,他眸光有些散漫,像是幻想中才有的小精灵跃然而出,那么漂亮,那么干净,那么令人心醉。“可以了。”
阡陌微微喘息,望着他笑。那样的笑,她已经久没有过了。傅凌霄心底一阵凌乱的刺痛感,颔首,率先走出去。窗外,白雪皑皑,天朗气清,是个好天气,却未必适合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