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尽秋来,蝉随着秋凉的到来,生命的时日将尽,抱树而鸣之声更切;新秋伊始,北雁结队南翔,吕鸢飞难得的有暇,携着柏孟欣外出游玩。月色初上,玩了一天的他们,找了一家僻静的客房,悠闲地等着酒菜的到来,天气还有些闷热,房门半掩着,他和柏孟欣时常行军,并不介意,而且这家店地处偏僻,客人屈指可数,倒也颇有些洒脱的气质。忽然,对面的房间响起碗碎的声音和男子的叱喝声:“笨手笨脚,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接着似乎是女子低低的赔罪声,吕鸢飞眉头一皱,显是心中不喜,却也不好插手。女子的身影一晃,关上了门,吕鸢飞恰好抬头看了一眼,“蹭”的一声站了起来,探出头去往外观望。柏孟欣诧异道:“鸢飞,你怎么了,怎么忽然间脸色这么白?”
吕鸢飞愣愣地坐了下来,颇有些心神不定:“没事,应该是我看认错人了吧。”
柏孟欣劝道:“这荒山野岭的,怎么能碰上熟人!”
继而又逗趣道:“即使你在战场上能百步穿杨,也是有走眼的时候啊。”
对面的房间隐隐地有打骂声和女子压低地哭声传来,吕鸢飞坐立不宁,几次想冲出去,又折了回来。柏孟欣也是皱了眉头,她不明白什么事让丈夫如此失态,关切道:“鸢飞,到底怎么了,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们就去看看,终归打人是不对的,咱们去劝劝也好。”
“孟欣,你不知道……”吕鸢飞欲言又止,叹了口气,不知怎么说才好!“客官,您的饭来了”小二这时正好走了过来。“小二,对面住着什么人啊?”
吕鸢飞精神一振,趁机打听道。“也是来这边游玩的夫妇吧,这在这有两天了。”
小二随口道。“小二,给我们送壶水。”
女子软软地声音中还带着些哽咽,从对面伸出半个头道。吕鸢飞猛地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柏孟欣先是一愣,忽然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赶紧大发了小二离开,也急急地冲了过去。对面的房间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稳稳地端坐的一人,锦衣华服,风流倜傥,安静的他宛如谪仙一般,完全没有办法把他跟野蛮的打骂妻子的人联系在一起。吕鸢飞急急地望向一边,女子低着头站在一侧,虽然没法相信,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显然一时也没法接受,保持着冲进来的姿势,愣愣地望着两个人。“哈哈,这不是吕兄吗?幸会幸会,我们还真是有缘,竟能在这个地方碰上。”
反是谷准先动了,一片落落大方,招呼道:“吕将军,吕夫人,快快请坐,宓儿,快点倒茶啊。”
“你……”吕鸢飞怒火中烧,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只是觉得平生未生那么大的气。柏孟欣反手关上门,轻轻拉了一下吕鸢飞,率先跪地道:“孟欣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
吕鸢飞也反应过来,跪下叩首。文宓儿的眼中似乎还闪着泪花,声音涩涩道:“平身。”
谷准一脸地不耐地插嘴道:“荒村野岭的,讲什么俗礼,今日难得跟吕将军相遇,不知将军可否闪光,喝上几杯?”
吕鸢飞定了定心神,怒极反笑道:“谷统领客气,前几日,我出京之时,皇上还提起,想念太后,正好碰到两位,不如咱们一起回京,倒是我再跟谷统领畅饮如何?”
“回京多没意思,我还想在多外面逍遥快活些日子呢。”
谷准一口拒绝,懒懒地坐在椅子上,接过文宓儿递过的茶水,抿上一口,皮笑肉不笑地道。“皇上既已发话,咱们就应顺从,否则……”吕鸢飞终是忍耐不住,看着文宓儿一言不发,白白着急,柏孟欣脑中不知想些什么,先吕鸢飞拿捏不准,只是客气地帮腔道:“皇上与太后相见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谷统领如是不想回去,我们就先护送太后入京吧。”
“哦,这样啊,宓儿,你要跟他们回去吗?”
谷准轻轻的一瞥,问道。文宓儿娇躯一颤,低下头顺从地道:“夫君如是不回去,宓儿自当跟随夫君。”
谷准轻摇手中折扇,含笑不语,颇为得意地望向吕鸢飞。饶是吕鸢飞身经百战,面对此情此景也不知如此处理,又呆在一旁,谷准冷眼旁观,不由更加得意:“吕将军,快坐啊,一直站着,倒显得谷某招待不周了。”
吕鸢飞终是反应过来,冷笑道:“太后还没就坐,坐臣子的安敢就坐。”
谷准终是笑了,这一笑慢慢绽放,脸上是不曾见过的妖艳:“谷某一直对将军以礼相待,将军却处处咄咄逼人是为哪般?将军想觐见太后,应该去宫里?如今跟着我出门的只是我的妻子,这样说,将军明白吗?”
吕鸢飞只觉今天的谷准那样的陌生,感觉根本与之前的人判若两人,他强压怒火,压低声音劝道:“谷兄,你我也算交情匪浅,恕我直言,即使她只是你的妻子,你也应爱恋珍惜她啊,你们在一起难道是那么容易的事吗?这般糟蹋,太不应该了!”
“我们夫妻的家务事,就不劳吕将军费心。”
谷准没有给吕鸢飞丝毫面子,直接一句话堵了回去,忽而,邪魅一笑,轻挑宓儿下巴,口中道:“怎么,难道吕兄心疼了?她可是当初你不要了的。”
“放肆!”
这句话触碰了吕鸢飞的禁忌,他忍无可忍,一拳打向谷准的面门,谷准面不改色,口中依然调侃道:“吕兄要是胜了,小弟就把她送给你如何?”
说话间,手中折扇一挥,头偏向了一侧,已经躲过了这一招。“找死!”
吕鸢飞从未如此生气,恨不得立马将谷准击毙。两人上下翻飞,打在一处,吕鸢飞招招狠辣,谷准表面一派悠闲,也是步步小心,“战场上的常胜将军不过如此!”
谷准一个闪身,重重地撞在吕鸢飞身上,“嘭”的一声,吕鸢飞重重地摔在门外。“好走,不送!”
谷准保持着礼貌地微笑,在吕鸢飞眼里看起来是那样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