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文宓儿感到分外的舒心,世界似乎一下静了下去,那些烦人的锁事,也不复存在,她站在宫墙边,看着天边的浮云,忍不住就想:是不是她可以功成身退,跟着某人双栖双宿,去过平凡的日子了……这般想着,脸不自觉就红了,文宓儿自觉是个很会给自己找安慰的人。眼看着柳桐颜与风卿蓉的一场相爱相伤,她催眠似的将对柳彧清的心吹淡了许多,在她看来,吕鸢飞是她最好的归宿。而征北的大军,已到达了京城,此时她忍不住想见他一面,似乎见上一面,便是岁月静好,那些不安就会烟消云散。暮色之中,吕鸢飞远远走来,明明是战场杀敌刚回的将军,文宓儿却觉得,那面容像一幅水墨画卷,素淡静雅,似乎遥不可及,她的心蓦地咯噔一下,苦笑就势蔓上嘴角,怕上天并见不得自己舒心。“参见太后,太后招臣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吕鸢飞的神色恭谨,一板一眼地跪地行礼。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头,宛如大梦初醒,文宓儿有一瞬的失神,原来,原来并不像她想象的那般,互通书信的两人,已熟如亲人。“那倒没有,将军的伤可是大好了?”
终于找到自己该有的语气,文宓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多谢太后挂念,臣已无大碍。”
吕鸢飞的声音一如平常,但听上去,却似乎更多了几分疏离。“战场变幻莫测,生死一线,如今还能再看见将军,真好!”
本就是洒脱之人,文宓儿并无顾及得将心底的话说出口,也算真心为着自己搏上一回。吕鸢飞瞳孔猛地一缩,文宓儿想定是自己疑神疑鬼,为何她觉得那双眸子中闪过的却是丝丝恨意。“太后厚爱,臣愧不敢当!”
已经尽量掩饰,但是吕鸢飞毕竟是直爽的性子,自嘲的意味脱口而出。文宓儿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呆呆愣了半晌,不是很明白为何与吕鸢飞的关系非但没有半点长进,还后退至次。她垂头沉吟,并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对不起吕鸢飞的地方,当日文子枫所做之事,大家心照不宣的都避开不谈,她返回京城之时,吕鸢飞还只是尴尬,并不似如今。“若太后没有别的吩咐,可否容臣告退!”
就那么淡淡地开口,生生打破自以为是的美好。文宓儿眼里泛酸,嘴角勾勒出一副笑容:“将军走好!”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明明是近在咫尺的两人,好像眼前明明白白地画了一条线,他站在线的那一边,自己这在这边,无法逾越,忍不住就委屈异常,这次主动来见,难道没有一别重逢的喜悦,与他,却是负担不成,如此自己倒是矫情了,反似求上一刻的慰藉。然而对上吕鸢飞若即若离的表情,文宓儿终是不知该如何发作,只得无可奈何地转身离去。夕阳下,那抹鹅黄色的身影显得那样的单薄,仿佛经着风一吹,就会片片飘落,吕鸢飞心底叹了一声,本该是个被人捧在手心中疼的人啊,可惜……“小心!”
不知是否因着心不在焉,文宓儿脚下一滑,人就险险地往后仰去,吕鸢飞瞧着真切,下意识猿臂一揽,扶起她是就像是环她在怀中。感到柔软的娇躯擦身而过,幽香宜人,吕鸢飞一时竟有些心神荡漾,直到晚风吹过,他才慌忙松了手,瞧着文宓儿的神情复杂,似乎脑中天人交战。“臣送太后回宫吧!”
一声叹息若有若无,吕鸢飞似乎下定决心,眸中终于变得柔和,展颜一笑,恰如清晨的阳光,烘得人通体舒透。“也好!”
不管如何,能抓住地就抓住吧……长乐宫,文宓儿有一搭没一搭地搬弄着手中的花绷子,拿着针不知道怎么下手,文子枫摇着折扇,仿若吟诗作对的文人,敲了半天,忍不住揶揄道:“看来,吕兄倒是好本事,咱们的太后都学起女红来了。”
自那日吕鸢飞送文宓儿回来,两人的关系却是猛地大进了一步,一切朝着文宓儿的愿望而去,许是太过容易满足,文宓儿竟然不曾再去回想那日吕鸢飞有意无意地恨意。“呵呵,要不要哀家学会了给你绣上一副?”
心情大好的文宓儿一点火气都挑逗不起来,反是乐呵呵地道。“皇上,依臣看,咱们该给太后准备嫁妆了!”
文子枫眼眸流转,进一步玩笑道,然而触碰道柳桐颜的目光,两人蓦地错开,都是眉头一皱。“放肆,胡说什么!”
文宓儿终于抬起头,狠狠瞪了文子枫一眼。“母后!”
柳桐颜含笑接口:“舅舅所言也是儿臣心中所想,就请母后再等一等,等儿臣坐稳了皇位,那时便是封住天下悠悠众口又算得上什么。”
蓉儿,你也要等着我,等我无所顾虑地求你原谅我的那一天。“倒也急不得,前朝风诗城刚倒,百废待兴!军队方面,南府北府军还得考证忠心,这一阵怕是无暇与卢王势力硬碰硬了。”
文子枫顺势将自己的分析讲出,轻笑道:“不过貌似卢王父子闹得欢腾,也没空理我们。”
“对了,子枫,上次佩玲说你也在留意卓越谦的事,有进展吗?”
文宓儿突然想到了,于是问道。“太后还能记得正经事?”
文子枫笑眯眯道:“暂时没有什么,臣会盯紧了。”
“说完了,没别的事了?那便窝在哀家这了!下去!”
文宓儿被他逗的心中甜蜜,口上却兀自口硬道。“儿臣告退!”
“臣告退!”
柳桐颜与文子枫相视一笑,洒然而去。“参见皇上!”
迎面一身侍卫统领打扮的人侧身跪地,让过柳桐颜。“那便是谷准吗?”
离得远了,柳桐颜才皱眉道,那个萦城中陪了母后一同跃下城墙,因功封为侍卫统领的人。“是,谷家少主!”
文子枫眼皮挑了挑,言简意赅地道,至于别的两人都是知道地清清楚楚。“他会阻了母后与吕鸢飞的事吗?”
半晌,柳桐颜挑眉,冷不丁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