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文宓儿眉头一皱,微微点头道:“愿为其祥。”
“唐延年是老臣一手栽培的,老臣对他极其的信任,先帝病重之时,嘱臣对皇上多加辅佐,唐延年曾经提议老臣,皇上年幼,云台四将手握军权,卢王位高,外族虎视眈眈,臣应为皇上培植势力,老臣不疑有他,便答应了他。谁知他私自把这些势力据为己有,还打着老臣的名义,做出逾越之举,等臣有所察觉,他还花言巧语,说只为激励皇上独立,伺机出其不意,给怀有不臣之心的人以痛击。老臣糊涂,信了他的鬼话。这些年他结党营私,最后还将一切都推在老臣身上。老臣还望太后皇上明察,千万不要被那个卑鄙小人骗了。”
风诗城一口气说完,表情激动,老泪纵横,呼呼直喘。“风老!”
文宓儿神情复杂地望了风诗城一眼,这番话激不起她眸中半点的波澜,摸着他的令牌,她缓缓道:“多谢风老提醒,唐延年作恶多端,哀家也有所耳闻,自然会派人查个清楚,只是……”文宓儿开口的平静,已经让风诗城猛地惊醒,太后和皇帝原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得多,他忽然笑了出来,但满脸的落寞却是掩饰不住:“老臣知道无论事情真相如何,太后和皇上是否信臣所说,臣也不会有翻案的机会。”
这样被直直地说了出来,文宓儿倒有了一丝尴尬,她的脸也终于沉了下来:“风老,哀家年幼之时,也曾受过您的教导,如今之局,哀家也不得不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您万不该起那贪念!”
“谢太后仍记得当年之情,臣死不足惜!还请太后放过蓉儿,臣这一生,就这一个孩子!”
风诗城重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风老!”
文宓儿见他如此,反对于他的言辞多信了几分,不过她当然知道风诗城不可能对于唐延年的所作所为不知情,多半是相互利用,默认为之,于是亦干脆道:“您毕竟于社稷有功,相信皇上不会赶尽杀绝。”
“唐延年就由风老自己清理门户可好?”
风诗城尚未松一口气,文宓儿话锋一转,又续道,这当然是条件。“是。老臣明白!”
唐延年这时对于朝廷来说,是揭发他的功臣,要想除了他,自然皇帝不便动手,而风诗城知道,他要做的是干干净净。“哦,对了,风老对于前朝的余孽可所耳闻?”
算是处理完毕,文宓儿将要回去之前,突然开口问道。“这个臣真的不清楚,似乎卢王……”风诗城及时截住了话头。文宓儿心领神会,复又轻轻道:“蓉儿在宫中,哀家会照看一二的。”
“谢太后……”白发饕餮的老人缓缓叩首,他这一生算是走到了尽头。四月二十日,风诗城在牢中畏罪自尽,风家家眷皆发配边疆,而皇帝似乎并没有再设右相的念头,一时间,政客们心中有了几分明了,怕是小皇帝要正式收权了。这个想法很快得到验证,而且随着风诗城的倒台,威宁侯有意无意表明臣服的忠心,瑞朝的天下在柳桐颜的手上似乎越走越稳,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们一时都暂避了锋芒,而这个时候,大瑞恰恰又迎来了征北军的大捷。二十五日,征北大军结束了与北国的激烈的一拨决战,大胜!北国军队仓皇而逃,是为瑞朝难得的大胜,吕鸢飞的战神之名,声名远扬,已在他父辈们的云台四将之上。当然才这样举国欢庆的时刻,人们都刻意忽略了做为先锋,差点全军覆没的潘月龄,这个曾跟风家纠缠不清的副元帅。“主子,吕帅的信!”
佩玲笑嘻嘻地将手中的信递给文宓儿。自从她们回宫,吕鸢飞除了正常的折子,给文宓儿和吕容蝶的私信也是不断,尽管都是些平常的客套话,文宓儿脸上的淡雅踏实还是多了起来。许是漂泊的心终于有了可以光明正大停靠的地方,她刻意地对自己灌输着这是自己最好归宿的思想。想来吕鸢飞并不会闲话家常,他的书信一向只有短短几行,无非你好我好问候一番,但文宓儿看着却有一种平淡的幸福涌上心头,她有一种荒谬的想法,只觉得自己是正在等待良人远征归来的妇人,这一封封书信就是她快乐的源泉。这次吕鸢飞的书信中,婉转地提到了潘月龄,言下之意,颇有几分求情的意味,文宓儿倒是有些意外,吕鸢飞书信中规中矩,私是私,公是公,这次破例,看来对于潘月龄,吕鸢飞大有惺惺相惜之意。“子枫这次倒是仁慈了,关键时刻,还肯出兵救潘月龄于水火之中。”
文宓儿捏着手中的书信,轻笑道:“还指点吕鸢飞往哀家这边来求助,怎么,他是打算彻底放过潘月龄?”
“据少爷传信来说,潘月龄当年依附右相也是迫不得已,他本人还算可用之人。”
佩玲眼睛亮了亮,也顺口打趣道:“少爷确实变了些。”
想起之前那场争执,文宓儿倒有些满意现在这样的结果了,眨眨眼睛,文宓儿沉思道:“他们既然要以收服为主,那哀家就助他们一臂之力。佩玲,皇后那边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啊?”
“风家已经倒台,即使没有伤害龙裔这件事,风氏也翻不了身,估计很快,皇后就会为她平反,奏请重查,指证淑妃从一开始就没怀孕。”
佩玲眼珠一缩,显然也对于后宫的争斗甚为害怕。“哀家倒没想到皇后这般有心计还能掐准时间配合前朝。”
文宓儿的声音无喜无怒,但是透着一股寒意,她不想这样的女子做稳后宫之主。“主子,皇后不是少爷那……”佩玲猛地抬头,皇后出身潜龙卫黑部,她们一直放任皇后谋划,她以为皇后是受了文子枫的指使。“虽然我们手上也不见得怎么干净,但是这件事,我们只是看着罢了,风卿蓉也好,吴淑媛也好,甚至潘云涵,她们的劫数都是自己找的。”
半晌,文宓儿才似无力的吐出一句话,皇宫内的争夺,有谁是正义,有谁又能避免不被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