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而怡霏连日来在多重压力之下,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她在房内梳妆的时候,计丝丝见她愁云惨雾的模样,便呵退了房间里的所有人,走到她身后,替她整理头纱。“怡霏,今天你是主角,怎么这么不开心呢?”
她抬起精心妆扮的脸,一双描过眼线的大眼睛眨了眨,微微地皱着眉头说道:“妈,你让我怎么开心呢。这一个月以来我是在担惊受怕之中度过的。”
“傻丫头,你怕什么!你都已经跟他注册了。是,孩子没了,是件大事。可是你不是还年轻吗?又不是不替他生。没事的,他那么爱你,一定会原谅你的。”
计丝丝望着女儿细致的小脸说道。“妈,这件事非同小可。我……我不仅失去了他的孩子,还要欺骗他,你不知道韫宇这个人,他是最受不了欺骗的。我真担心……而且这一个月来,他虽然还是像以前那样对我呵护备至,可是我总觉的哪里不对劲了。有时他宁可搬到书房去住,或者连着好几天都不来别墅,以前他不是这样的。我担心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我失去孩子的事。”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不会,如果他知道的话,早就来找你兴师问罪了。更何况失去孩子,也不是你想的,要怪就怪我,不该认识那么个男人,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原以为找到了靠山,想不到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计丝丝懊恼地说道,这一个多月以来,郑才哲除了起初打过几个电话给她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来骚扰过她。而她也已经想明白了,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简直是饮鸩止渴。她看着母亲那略显憔悴的脸,一股怜惜之心油然地攫住了她的心房,她反过来安慰计丝丝:“妈,算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们都要向前看,不要再提起那些陈年往事了。”
“好了,等你结完婚,妈就搬去老房子居住了。”
计丝丝爱怜地替女儿扑了扑粉。“妈,你为什么要搬走?你在这里住得不开心吗?虽然我结完婚之后要搬去那里居住,但是韫宇也答应我了,他同意你继续住在别墅里。我也会经常过来陪你住的,而且方姨留在这里照顾你……”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计丝丝便温和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为什么要让人来照顾我?这房子太大了,就我跟你住,我还觉得它空旷得厉害。我情愿住到老房子里去,左邻右舍来找我剪头发的时候,我还能跟他们聊上几句。而住在这里,除了你,就是方姨,连别人都没有。你就随我吧。我这个没有福气住大房子,虽然以前住老房子里的时候,我时常在想,什么时候能让我住上别墅呢。可是我一住进来,却发现全然不是这回事,还不如我那个老房子有人气呢。”
“妈,你是不是已经想了很久了?”
她鼓起嘴巴,不乐意地说道。“不是想了很多,是一搬到这里来住就想了。这些天妈一直在反思自己,虽然你是我从小一手带大的,但是我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怎么管教过你。不过还好,你很争气,妈还是很欣慰的。以前我总是觉的做有钱人真好,其实有钱有什么用呢。我觉得你还不如以前开心呢。不过你放心,妈再也不会跟那个男人联系了,我对他已经完完全全地死心了。”
说到这里,计丝丝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湿润了,“以前看电视的时候,看到父亲跟女儿搀在一起走在红地毯上,今天你要结婚了,可是却没有这样的福气。妈,这一生感情生活实在太不顺了,没有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妈,我只要有你就可以了。有没有父亲对我来说,完全不重要。”
她紧紧地握住计丝丝的手,眼眶里滚落出两颗泪珠。“傻丫头,结婚的时候不能哭的,不吉利啊。说实话,妈真羡慕你,妈从来没有披过婚纱照过结婚照。我看出来了,韫宇这孩子不错,对你又好。只是在这件事上我犯了个错误,心里觉得对不起他。”
计丝丝的脸上充满了歉意。“妈,我们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像有人快要来了。”
她急急地从一旁的纸巾盒里扯了几张,擦了擦自己的脸,又递给计丝丝。这时,果然有人推门进来了,原来是一身新朗装扮的董韫宇。“你们聊,我出去看看外面。”
计丝丝的嗓子微微地嘎哑,她一闪身就走出去了。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你真漂亮。”
他站在她的身后说道,心里五味杂陈。她对着他莞尔一笑,原来强颜欢笑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他将两手按压在她的肩膀上,温柔地说道。“会不会影响你肚子里的宝宝?”
一提到宝宝,她的心里犹如被针锥扎着一般,脸上的笑容便显得十分地勉强了。“不会,我很好。”
他扶她起身,一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替她捋去不经意滑落下来的发丝:“以后住进我们家,你会不会不习惯?”
“不会。”
她心里很没有底气地说道。他将嘴唇辗转地压在她的嘴唇上,给了她一个幽长而又缠绵的吻。“我父母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唯一的难题可能就是韫玉了。不过她也不敢把你怎么样,到时候你可以拿出做嫂子的威严来。”
她不敢直视着他的眼睛,她流产的事迟早有一天会戳穿的。其实有很多次她都想把真相告诉他,可是临到开口的时候,却失去了全部的勇气。原来有时要说出真相,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我们就快要成为夫妻了,彼此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
他两眼死死地盯着她,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咬得很清晰,很重。“没有。”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坚定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