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再启程,两个人正走在楼梯的中段,忽然楼下一个洪亮的声音破空般响了起来。“那不是魑吗?!”
欧阳晨飞回头,看到夜离的脸瞬间凝结起来,全身的杀气仿佛是与生俱来般,弥漫在这狭窄的走廊上。“真的是魑?”
“你……你没看见他手上的魅哨。”
“……”随着这种议论声的蔓延,客栈里开始被恐慌、愤恨和疑虑的气息充斥。看他们的样子,有些似乎想立时夺门而逃,有些紧盯着夜离恨不得剥他的皮,却又夹杂着矛盾的恐惧,不敢有任何行动。欧阳晨飞凑近夜离,有些幸灾乐祸的问他,“你的仇家还真不少呢,需不需要帮忙?”
欧阳晨飞的话音刚落,便看到夜离眼底那一瞬即逝的寒意。于是很自觉的退后了一些,不再说话。夜离冷冷的扫了一眼楼下的众人,没有说话,转身往楼上走去,此时整个客栈的气氛诡异的很,大堂里静的连根针掉下都能听的一清二楚。“魑――!”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凄厉的喊叫,“还我父亲命来!”
欧阳晨飞的脚步一顿,回头,只见一个全身布满血迹的青年,披散着头发状似疯癫地从门外冲了进来。原本就惴惴不安的人群,经此一吓,马上炸开了锅。奔逃、拥挤、惊声尖叫充斥了整个客栈,全体涌向门外。欧阳晨飞觉得很难理解,这一路上夜离都没有掩面,也没人发现他的杀手身份。再说夜离这个人在外人面前也很难让人感觉到他的存在,怎么今天一进客栈就被人认出来了呢。难道……是有人故意煽动人群?欧阳晨飞不禁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随即想起第一个叫出夜离名字的声音,仿佛不带一丝恐惧。那么,煽动者就是他喽?但是,动机又是什么呢?欧阳晨飞环目四顾,终于发现有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人双手环胸,靠在角落的梁柱上,平静地注视着奔逃的人群。与四周恐慌或者愤怒的众人截然不同,仿佛早就预知了这结果,现在正耐心等着正幕的开场。欧阳晨飞皱着眉头看着夜离,显然他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一个翻身,跃到楼下已然走空一半的大堂。剩下的各个都手握兵器与正中央的夜离对视,眼中充满怨恨。“魑!魑!--”那个疯癫青年喘着粗气,大声喊叫着,双眼通红,是人都听得出他刻骨的仇恨。他一个个人望过去,终于目光落在魑的刀上,大吼一声:“终于让我找到你了,魑!还我爹命来--”夜离露出个怜悯的冷笑,在他即将扑过来前,轻轻侧身一闪。青年收势不及,一头撞在梁柱上,顿时血流不止,将他原本就很班驳的破衫染得更猩红。对方的不自量力让夜离原本怜悯的眼神带上了嘲讽。欧阳晨飞忽然有些恐惧站在底下的那个夜离。他的全身溢满了杀气,不若平常的冰冷无表情,却带了抹嗜血的冷笑,直让他感到彻心彻骨的凉意。他就这么静漠地看着周身的一切,仿佛除了自己,其他只是没有生命的死物。“魑--”欧阳晨飞地声音突然响起,“小心这个人,他被人下了毒,手指、钢刀包括血都莫要碰。”
这是欧阳晨飞第一次叫夜离另一个名字,那个只属于杀手魑的名字。夜离望了楼上的欧阳晨飞一眼,笑笑,那是没有一丝讽刺与寒冷的微笑。随即,没等客栈的任何人有所反应,他动了。欧阳晨飞抬头的那一瞬间,只能看到一个如鬼魅般的影子在我眼前飘闪,隐没。待他回过神时,那个青年男子已经如死尸般躺倒在地上。只有那仍在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是活着的。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开始意识到自己与对手的实力差距,根本不是拼着人多或意志可以战胜的。连那个络腮胡也一时苍白了张脸,欧阳晨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样子。“说吧!”
夜离刀尖遥指他,冷冷地道,“为什么要设计我?”
络腮胡明显地一楞,没想到夜离会这么快将矛头直指他。不过,只片刻他就冷静了下来,换上一副悲愤的面具,对着众人吼道:“大伙儿,你们也看到了,这个冷血的杀手,杀死了王少侠的爹,又把他逼疯了,却仍不肯放过他。这样丧心病狂的人,相信在座各位曾受到他毒害的也不少吧。我张穆今天就是拼了这条贱命也定要为天下英雄讨个公道!”
一番话,讲得大厅里群情激昂,人人一副慷慨就死的模样。唉!群众果然是盲目的。夜离毫不在意地笑笑,冷声道:“是吗?那么我不妨先成全了你!”
说完,身形一动。络腮胡先是一慌,随即马上冷静下来,抽出一把大刀,堪堪架住了夜离的刀势。紧接着几个来回,众人只觉人影在眼前不停的晃,却怎么也看不清到底谁占了优势。片刻之后,两个缠斗的身影分了开来,其中一个狼狈后退了好几步,另一个则稳如泰山,仿若从未动过。络腮胡吐出几口鲜血,恨恨地盯着夜离,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珠一转,对着众人道:“我们这样是对付不了他的,大伙儿一起上,我就不相信他一把刀可以同时对付我们这么多人!”
他的话音一落,那些自称英雄好汉的人已经蜂拥而上。